终于到了下一个坡顶。我眼前一亮,不是月光那种亮,而是刺眼的亮。我叫着蹲下,自己先蹲了下去。
那道亮从树梢上扫过,然后消失了。
我们重新站了起来。我的眼前又是一亮。
那是灯光的亮,或者说是灯火通明那种亮。
这种亮,我只有在那个集体投河的恐怖夜晚才见到过。
我看到了,她当然也看到了,看到了下方的道路,许多灯亮着的道路,道路上还有汽车,有停着的,有开着的,还有很多人,看得出是穿着制服的人。
除此以外,还有。我想叫,可是还是若雪先叫了出来:吊桥!
是的,我们看到了河上的吊桥。这座吊桥的桥座一端就在我们下方。
没错了!我轻轻地喊着,我们到了河对岸了!
我和她,我和若雪不知在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但我要说明,那是一种兴奋的拥抱,丝毫没有杂念的。
后来我想过,其实有杂念也正常,毕竟是一男一女。再说了,一男一女的拥抱有减轻痛楚和削减恐怖感紧张感的的作用。
又是一道强光扫了过来,可我们只是稍稍地弯了一下腰。
在拥抱时,也就是我的紧张得到缓解时,我发现河的流动声改变了方向,这回是从左边传来了。
也许我们刚才听到的是崖壁的回声。不是也许,是一定的。
我们沿着小径继续往下走,也就是往南走,往月光照来的方向向大海的方向走。不知不觉间,小径变成了大路,虽然不是可以行车的那种大路,但成了林间散步的那种一米多宽的沙石路。路边甚至还有让人散步时休息的长凳。
拐了一个弯,我们走着的散步路正对着下面河边可以行车的马路了。两辆大车向我们这个方向驶来。在山脚下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当兵的。荷枪实弹、戴着头盔的那种。
我说:看来他们要上来了。我们要躲一下。
可是沿着我们走下来的散步大道往回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这些当兵的用什么强光扫射,马上就会发现我们。
我向右边山壁方向走去,从树丛中间走去。这里距离山壁并不远,顶多也就是二三十米的距离。这里的树也不是很密,或者说时疏时密。
果然,那帮当兵的向坡上走来。
可是我们已经走到山壁下了。
我说:那边有一堆大石头。
我就率先往那里走去。
我回头说:你慢点,小心脚下。
我这么说着,却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条软软的东西上。
我赶紧抬脚,那东西果然又是一条蛇。它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看着我。
我往后躲了一步,一脚却踏了个空。
我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掉得很深,足足有十几二十米深。
幸亏不是笔直地掉下去,这里有个很陡的斜坡。
我听见若雪在上面喊:波历!章程!
我说:我没事。你当心。
可是我发现我没有听见我说话的声音。
我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也也什么都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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