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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错过第二章(18)
大扁头还说副对联解嘲:只有生活过得去,不怕帽子带点绿。横批:忍者神龟。知情者也曾旁敲侧击,穷则思变倒没错,可也不能让帽子变颜色啊?大扁头哧地一乐:绿帽子不好看,换一顶不就得了?
没几天,大扁头果然换个老婆。婚礼那天,这个翻新的新郎敬酒时说,怎么样?绿的不去,红的不来,他指着一身红装妆的第二任新娘说,我这个老婆,就是头一个老婆给我挣来的!
姚千还像当年在那个废弃的工厂破房子一样,没事爱在佟大志身边转转。干柴是没的捡了,就捡些活干。擦擦桌子扫扫地,打打水,摆弄摆弄花。佟大志屋里原来没有花,姚千上“八一公园”花市买了一盆。花如蒿子秆,角角楞楞的,兰不兰草不草的那种。细一看,已经打骨朵了。蓝萤萤的。佟大志不认识,问,姚千一歪脖子,“不告诉你。”花开了,蓝星星一样,闪闪烁烁,一眨眼一眨眼的,小巧有神。没等佟大志再问,姚千问上了,“你知道花名吗?”佟大志摇摇头。姚千说,“它叫勿忘我。”“勿忘我?”
佟大志要回一趟老家。回家前,他曾跟姚千说,别渴着我那盆花呀。姚千明知故问,什么花啊?勿忘我啊。哦,勿忘你。佟大志一愣,姚千轻盈的*一飘,走了。
佟大志回家后,把手头的两万多块钱折腾了,修桥用。现在他正抢时间业余在读大本,这钱本来打算读东北大学的MBA,可眼见一条河白浪翻花,切断了孩子们的求学路,就先把MBA放放。
趁佟大志回老家的空档,大扁头来个偷梁换柱,新起来两层楼的红砖,用了乡镇企业的次品;顶梁柱螺纹钢换成了细的。佟大志回来后气呼呼地质问他,大扁头一愣,“怎么会这样呢?不会吧?”佟大志知道他打马虎眼,问姚千,姚千的长睫毛一眨一眨,不知怎样回答。佟大志吼道:拍拍自己的良心吧,老百姓买个房子容易吗?那可是一滴血一滴汗挣来的呀!大扁头玩把“双簧”,抓个“管”供料的临时替罪羊训一顿。佟大志说,既然这样,要么让厂家立刻赔偿,返工;要么起诉,一定要讨个说法。大扁头大度地说,算了算了吧,一个乡企小厂,放他一马。
大扁头从未这么大方过。
那年年根,民工们天天红着眼睛找,大扁头就是不给工钱。阴历二十八这天,安徽民工纪良田突然上了楼顶,欠他的七千块工钱不给,就跳楼。眨眼间,人多如蚁,交通梗阻。警察,消防员,记者,连市里省里的官都来了,大扁头急了,破锣嗓子都喊劈了,白费。纪良田说,这小子拉屎往回坐,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谁信他的啊,除非市长担保吧。云梯的铁胳膊越伸越长,离纪良田一米多高时,纪良田张开双臂,要跳。铁胳膊立马缩回来。大扁头知道,要是民工们炸营了,管他的部门全拉紧皮筋,这个年就过不消停了。大扁头让佟大志出面试试。佟大志说,还有人要找你呢。谁?买房人呗。大扁头知道佟大志指上回螺纹钢和红砖以次充好的事,说,大志啊你行,你帮忙准行,可别看我热闹啦啊?
佟大志一出面果然好使。空中的纪良田看上去很小,仿佛一具会说话的活木乃伊。木乃伊的胳膊比比划划,一扔一扔的,动作生硬,像干树枝。然而,木乃伊的话却石子一样砸下来,当当响:“佟工你真难为我啊,要不是你,我、坚、决、不、下、来!”87book。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旦错过第二章(19)
前些天,佟大志放了一个偷水泥的小偷,放了不说,还“奖励”了小偷。因为一封信。当时满脑袋汗的小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上说,老母亲卧病不起,没钱抓药。佟大志立即转了舵,放他,还“奖”他一千块钱。小偷接过钱扑通一声跪下,说算借的,开支一定还。佟大志说,不用还了。我的母亲就是没钱抓药死的。我没有母亲,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回家告诉老人一声,她滨海还有个干儿子”。
这个小偷就是纪良田。
这件事在晚报上一开花,为“灭火者”佟大志打个广告。记者也真会弄,把佟大志整得跟明星似的。近景是佟大志的肖像特写,脸蛋子比馒头都大,肖像的远处,才是站在楼顶上的纪良田,像棵小干巴树。大楼跟纪良田加一起,也就一扁指大,而且虚。这还不算,文章的末尾还惊动了副市长。副市长说:跳楼事件发生后,建筑公司一把手请不下来行将跳楼的民工,我们的干部也请不下来,可一个普通的员工几嗓子就给喊下来,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件事幕后的东西……
晚报一发出来,引起几个人的注意。当时柳明名正在婚介所守株待兔,眼睛盯在晚报上读图读大字标题,虚光不时在报边上扫一下,看看进没进来“女兔子”,突兀间,佟大志的肖像赫然入目。柳明名没太感冒。早就不联系了。况且,想想当年在农贸市场门口捡了一沓子钱,平分这小子不干,给他大头还不干——他要“独吞”也行,却偏偏送工商所去!在柳明名看来,佟大志“独吞”了,也算有敢拿吃水枪劫道的本事,将来是个独闯世界的“苗子”,可惜呀,是个倔了巴叽的傻帽儿!看看,这个嘴叼粪蛋子给馒头都不换的倔傻帽儿,还他妈上了报!我操,这年头哇!
房美月看到晚报后,递给了贾界。贾界当时已从“眼白”老爸手里抠出了钢材指标,正在等下家“点炮”呢,忙得脚后跟直撞屁股。他匆匆扫了一眼报纸,当年“电炉子事件”跳出来,心里便热了一下。说,其实佟大志挺拔尖的,就是点子太背,两次考上大学都没念起,这小子早晚会出人头地。他把报纸扔给房美月,“向报社问问电话,有空找找他。”
后来大扁头也说过,佟大志确实给他挤了不少“火疖子”。可这个火疖子挤得疼啊,血都挤出来了,还带出了肉。大扁头曾对外甥女姚千这样唠叨:“这哪行啊,这不是越位吗?这不是功高盖主吗?”
我在办公室里,突然想起大头鱼算计我的事,越想越气,呼哧呼哧直喘。那样子,就像机油里夹了沙子,甩得可哪都是,磨得我浑身不舒服。大头鱼像吃饱的虱子一样,也不咬我,却在我身上欢快地爬着。
那时,我熟悉的朋友们各自都在忙碌。
那时,贾界跟“眼白”的进展,具有实质性了。眼白父亲在一次酒后,亲自驾车拉着贾界走了一趟。看孤家子仓库。看苏家屯仓库。看铁西仓库。看了再看。眼白父亲还说,西岭啊滨海呀千山呀……哦,这么说吧,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怕贾界听不明白,眼白父亲又说,我是指,当然,我的业务范围远远不止这些地方……贾界几次讨好地劝他,别累着,况且又喝了不少酒。眼白父亲单手扶方向盘,顺手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贾界。贾界惊讶地问,你有警察证?
不,那是管警察的。书包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一旦错过第二章(20)
贾界仔细一看,可不,这是个“督察证”。眼白父亲还说了句与此无关又有关的话:势力到了,就什么都能管。势力到了,也就没人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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