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船将小板凳放在两床中间的狭窄通道里,对面铺的大姐笑起来,“小伙子还带凳子啊?没买上票?”
叶小船坐在板凳上,“嗯,无座。”
“无座也没事,这不买到一张卧铺了吗?”大姐挺自来熟,“轮流睡不就完了。你们是兄弟吧?上哪儿呢?”
叶小船偷看单桥。
单桥说:“远城。”
“哟!那可是太远了!”大姐惊讶,“五十多个小时呢!”
对叶小船来说,坐火车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些年在全国各地讨生活,他攒下的火车票已是厚厚一沓。坐火车的人爱聊天,尤其年纪大一些的人。他从来不搭腔,脸一冷下来,别人也不敢和他说话。
但现在单桥在,他是凶不了,也冷不了。
而他抱着一大包食物坐在小板凳上的模样多少有些滑稽。
睡在中铺的人下来,险些踢到了叶小船。
单桥突然伸手,拨了叶小船一下。
这一下力道不算轻,坐小板凳又容易让人失去平衡。叶小船一歪,几乎扑在单桥腿上,塑料口袋里的方便面也滚了两桶出来。
单桥捡起方便面,又将口袋从叶小船怀里提出来,放在靠窗的小桌上,“别坐那儿,挡别人过路。”
大姐笑,“对啊,有床还坐什么小板凳啊。”
叶小船将小板凳叠好放在床下,却也没立即往单桥身边坐,“哥,你想喝水吗?”
单桥什么都没带,看样子是打算吃的喝的都在车上买。
“一会儿推车就来了。”单桥说。
叶小船从塑料口袋里拿出奶茶,“车上的贵,我给你冲一盒。”
单桥正要说话,大概是拒绝,大姐却帮了个腔,“就是,车上贵!”
叶小船已经跑去车厢头的热水箱边了。
他有阵子特别喜欢喝这种兑的奶茶。店里卖的奶茶太贵,一杯就要十多块,他喝不起,就去超市买了十来盒,每天在工地上干完活就兑一盒,坐在马路牙子上喝。
别人跟他说这玩意儿喝多了不好,全是糖精香精,他不懂,就觉得香,就觉得甜。于他而言,这就够了。
端着奶茶回来时,叶小船却想,这玩意儿不好,那就不该给他哥喝。
但他又想给单桥喝。
那种心情就像明知宝不好,却还是想献一献。
毕竟他现在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招待单桥。
“哥。”奶茶太烫,叶小船没直接递给单桥,而是放在桌上,“冷了你尝尝吧,很好喝。”
单桥没说喝还是不喝,只道:“坐。”
重逢之后,叶小船第一次坐在单桥身边。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叶小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单桥说,但也不知是气氛不对,还是别的什么,硬是说不出口。
不久推车经过,有矿泉水也有酒,叶小船生怕单桥叫停,但单桥只是看了一眼。
奶茶终于凉了,叶小船碰了碰单桥,“哥,你喝吗?”
这一声几乎有些低声下气了。
单桥拿过,只喝了一口就微皱起眉,“太甜。”
叶小船忽然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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