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迸出一个杂音后戛然而止,贝斯和电子琴还在继续企图挽救这场彩排,奈何击打架子鼓的林记将鼓棒一收郁闷难耐到双手抱头,忍不住吐槽道:“大哥,你是不是不行啊。”
被林记唤为“大哥”的正是站在音乐教室正中间的秦戈,作为主唱兼吉他手,秦戈在这个中午不是忘词就是弹错和弦,导致他们排练到现在连一次完整的表演都没有呈现,其他来观看彩排的同班同学也渐渐失去原本的期待,要不是林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那些观众逗笑,音乐教室里的气氛只会更尴尬。
男人是最被忌讳说不行的,要放在平时,秦戈肯定要玩闹着跟林记打一架,但他现在依旧有些魂不守舍,只是抱歉地说再来一遍。
“别,你就算还行,我不行了。”林记举起敲鼓敲到酸胀的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示意自己累了,不想再陪状态不佳的秦戈继续毫无意义的练习。
其他人也就渐渐散了,秦戈看了看时间,见距离下午第一节上课还有二十来分钟,就留在了音乐教室再练会儿。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林记懒散地敲打着鼓棒站在他面前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秦戈说了和没说一样,目光落在自己拨动吉他弦的手指上:“没事。”
林记叹了口气,拿着鼓棒的手垂在了腰侧两边,尽管无奈,但没有离开。
“跟哥们说说呗,”他没放弃,还是希望秦戈能对自己打开话匣子,“老子可是你的cp!”
秦戈拨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拍打胸膛的林记:“……”
秦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林记见有戏,就坐到了他边上。话说上个星期从度假区回来后秦戈就沉稳了不少,不管是对同学还是老师都和和气气的,不复往日的闹腾和跳脱,乍一看像是一夜之间完成了某种成长,可林记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把秦戈礼貌背后的冷漠疏离看得门清。
林记也永远不会忘记上个星期天早上,当他们等候在一楼客厅准备去那片乱子草里拍照,秦戈和陈栖叶却迟迟没有下楼,林记去敲门,无人响应后进屋,闻到的却是消散不去的酒精味,被捏变形的铝罐啤酒散落在地板上,全都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房间里也只有秦戈一个人。
林记唤醒宿醉后的寿星,问他陈栖叶在哪儿,秦戈说陈栖叶昨晚就回去了,然后侧了个身继续睡。
林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知道他和陈栖叶为什么不欢而散,秦戈干脆钻进了被窝里,声音很闷:“他自己想走的。”
那声音带着点鼻音,好像陈栖叶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片即将枯萎的粉色乱子草最后谁都没去成,陈栖叶没拿秦戈送的iPhone6,那张用了很多年的sim卡被剪后不能再放回诺基亚砖块机,陈栖叶也不要了。
两人回到学校后也形同陌路,到了晚上,秦戈乖乖待在教室里写作业而不是去阶梯教室,晚自修结束后也不会再陪陈栖叶回寝室。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林记憋不住了,欲言又止地问,“又分了?”
秦戈没表现得多错愕,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弦:“什么叫‘又’,说的跟复合过好多次似的。”
林记嘟囔:“可不是好多次嘛。”
秦戈一直以为自己把这段恋情隐藏的很好:“你以为我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记耸耸肩:“不知道,反正他捡到那颗费列罗还给你的时候啊,你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秦戈弹吉他的手又悬在了空中,良久后他问:“这么明显吗?”
“不是我先发现的。”林记提到马思睿的神奇小相机,里面捕捉了无数任课老师和班里同学的日常瞬间,他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让马思睿把有陈小鸭的照片发给自己,给出的理由是要给陈小鸭做表情包,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真正的意图。
马思睿私下跟林记说,秦戈和陈栖叶在一起的时候,眼里也有一种口是心非的喜欢。
秦戈上上下下打量林记,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位朋友:“你真的是直男吗,怎么知道的比我都多?!”
林记特意往旁边挪了一屁股,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双手护在胸前弱小无助道:“人家当然是啦,嘤嘤嘤……”
林记这反应还挺出乎秦戈的意料之外,林记有板有眼道:“时代变了,现在真男人就要干男人!”
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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