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连国庆假期都没回家,住在学校里绷着一根筋自主复习。放假前学校安排了一次月考,陈栖叶假期在校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刷新教室里的电脑等新的成绩和排名出来。
先是数学。这张试卷不难,他当时做完数学再检查一遍后就知道满分有了,结果不出所料,但140分以上就有三十人,并不能拉开太大的差距。
假期第二天出了生物和化学,陈栖叶发挥稳定,三门学科加上后在全校排名前二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1)(2)班同学有个兄弟群,群里一天比一天热闹,纷纷下注物理第一名是秦戈还是左泽文,林记为了给兄弟争排面也是拼了,承诺秦戈要是第一,他就请大家吃饭。
物理成绩于第三天公布,林记这个饭板上钉钉。秦戈将已有的学科分数整合相加后没去关注自己排名的升降,而是先从上到下找陈栖叶,在60名左右的区段找到了这个名字。
他再回去看陈栖叶的小题分,选择填空得分率都挺高,但陈栖叶连第一道大题都没拿满分,很有可能是考理综的时候时间分配失衡,在化学生物上画了太多时间,再回过头做不擅长的物理就乱了节奏。
他用鼠标选中陈栖叶的名字又松开,如此反复数十下后想打个电话和陈栖叶聊聊吧,他盯着那个备注为“小叶子”的号码,还是没拨出去。
秦戈是敏锐的,能感受到陈栖叶的心境从数学办公室出来后就有变化,这段时间更是避着自己。
他不再跟秦戈躲阶梯教室凉空调,大课间乖乖去操场上晒太阳做广播操,认认真真完成动作而不是接机扭头往秦戈这边看。
他不再拿假通行证出校门,中晚饭在食堂解决。秦戈等人下了课就像脱缰野马往食堂冲避免排队,陈栖叶自知跑不快,就错开时间在教室学习到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然后再起身去没队伍也没什么好菜的食堂就餐。
他不再去数学竞赛教室。潭州在九月底遭了下半年第一波冷空气,很多教室都关了空调,避免学生在换季时感冒,以秦戈为首的一小撮胆子大又怕热的人就去竞赛教室晚自修,秦戈原本以为陈栖叶会心照不宣的跟过来,但他在竞赛教室里待了快一个星期,陈栖叶都没有出现。
秦戈也渐渐觉得没那么热。他趴在桌子上看廊道外葱绿的枝叶冒出黄边,推开窗,阳光还是那么热烈,但如浪潮般起伏的蝉鸣早已停歇,偶尔想起的几声成不了气候,更像是在提醒,秋天真的要来了。
若不是陈栖叶问过他是否会出国,秦戈或许会以为陈栖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跟自己玩若近若离那一套。
但陈栖叶没理由吊着秦戈,他只不过是即时幡然醒悟,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专心致志冲刺高考,而不是依附秦戈吃吃玩玩。
但陈栖叶也忍不住去关注秦戈的成绩和排名,羡慕他物理漂亮的小题分。如果没有理科加持,秦戈加上那两位数的语文分数后排名肯定又要跌出一百名外,但他英语也好,即便语文拉了后腿,总分还是能进前二十。
而陈栖叶的英语中规中矩,语文单科排名虽然靠前,但文科没物理能拉分,最终排名在三四十左右,在创新班里算不上最拔尖的那一批。
然后他又导出全校的排名,把比例放小到自己的名字和秦戈的在同一页,下巴抵在手背上盯着两人的各项分数和排名,脑洞大开自己要是有秦戈的物理分数,秦戈有自己的语文分数,那他们就能一起进前十,考同一个top5高校,不比国外的常青藤差。
陈栖叶倏地挺直背,双手撑捏住讲台桌边缘,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他竟不知不觉地奢望一个有秦戈的未来。
他在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没来由地脸热,掏出便签转移注意力,双眼却对不上焦看不清今日计划,幻想中的日后时光越来越像个乌托邦。
他在学校里待到了4号,没有智能手机不知道兄弟群里发生了什么,当他在教室里复习和归纳,(1)(2)两班不少同学在林记家的酒店聚餐。
那天晚上秦戈也在。浙江人经商常以家族为单位,他回潭州后在各种酒局的觥筹交错间耳濡目染,把高中生的聚餐氛围带动起来再容易不过,但他那天却兴致缺缺,唯一一次在状态是玩游戏输了之后被罚大冒险,需要给一个人一个吻。女生全都害羞着一声不吭,马思睿就把自己的脸颊凑过去,主动贴上秦戈的嘴唇,极具牺牲精神道:“那就让秦戈归我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秦戈把马思睿的脸掰开,颇为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滚!你哥初吻还在呐。”
马思睿委屈唧唧,照着电视剧里的那些深宫怨妇演,指着林记控诉:“那你还能亲谁啊,还是说……还是说您心里还念着大明湖畔那只鸡。”
“鸡不会游泳,大明湖畔的是鹅。”秦戈逃到陆鹅身后躲马思睿,“我秦戈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亲你!”
在场所有同学都被这场基情大戏逗得捧腹大笑,陈小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说还是直男会玩。马思睿什么包袱都没有的嘟起嘴想去强吻秦戈,陈小娴让他别费劲,男生长得跟(2)班的陈栖叶那样眉清目秀,秦戈才可能勉为其难亲一口。
这场大冒险不了了之,陈小娴的话却提醒林记,再仔细回忆细想,秦戈和陈栖叶确实挺剪不断理还乱,好起来时他和马思睿这种兄弟就成了衣服,没好几天就又淡了,不相往来仿佛从未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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