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凑近身子去,还未能肯定那金黄色的浓稠的液汁究竟是甚么东西间,我已闻到了一股浓冽的蜜香。
我又看到,那东西的几个六角形格子,其中有一格,木来是封住的,但是当我将那东西顺手抛出的时候,那东西落在灌木丛上,一根尖锐的树枝,剌穿了封口,那种浓稠金黄色的液汁,就是从那一格六角形的格子中流出的。
这时候,我真正地呆住了。
我一定是呆立了许久许久,因为当我定过神之际,那种金黄色的液汁,已流到了地上,而且在那种液汁之旁,已经围满了蚂蚁。
我不必伸手去沾一些来尝,便可以肯定那种液汁是蜂蜜!
将蜜藏在蜂房中,并分泌出蜡质的封口将之封住,这正是蜜蜂的习惯。
如此说来,那东西不折不扣,是一只蜂巢一只大如鸽子般的蜜蜂所做的蜂巢了。
这实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一定是甚么人在和我开玩笑,造了这样的一只蜂巢,又在其中的一格中,注满了蜂蜜,并将之封起,使我发现它之后,来伤伤脑筋,以为发现了甚么怪事。
对,这是最可能的事,如今的赝品,其乱真的程度,是可以使人吃惊的。喜欢研究室内装饰的人都知道有一种人造的羊皮毯,不但毛色似真,背面也成凌乱碎块缝起来的形状,而且,凑近鼻端去闻闻,也可以闻到一股羊羶味!
那么,要造一只大型的假蜂巢,自然也不是一件甚么难事了。
我一想及此,便觉得心安理得,转过身去。
然而,我才一转身,便不禁自己问自己:是谁呢?是谁知道我会在这里,而和我开这样的一个玩笑呢?
是殷嘉丽么?不可能,因为我面部化装的变易,她对我的跟踪,已经失败,她不知道我在这里。是杰克中校?这家伙是绝不会有这份幽默感的。
那么究竟是甚么人呢?如果我想不出甚么人在开我玩笑的话,那么,连“有人开我玩笑”这一点,也是不能成立的。
我觉得脑中乱得可以,我回到了屋子中,在床上躺了下来,我在离开殷嘉丽的时候,心中充满了信心,以为在十五天中,一定可以查出真凶来的。
#奇#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了。我一筹莫展,连怎样开始去进行,也还没有头绪!
#书#我一面想著,一面竭力想将大蜂巢撇开一边,可是实际上,我却是不断地在想那只古怪的大蜂巢,那使我本已混乱的思绪更乱。我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左右,又一跃而起。
我刚跃起来,便听到有门铃声,我走到花园中,便看到站在铁门外的是杰克中校和他的随员。我到了门口,竭力装出疑惑的神情来,用釐脚英语道:“先生,你们找甚么人,我是信佛教的。”
我故意将杰克中校他们当作是传教士,可是杰克中校却铁绷著脸,一点笑容也不露出来。
在杰克中校的身后,一名大汉斥道:“我们是警方的,你快开门。”
我又假装吃了一惊,急急忙性地将铁门打了开来。
我相信,即使杰克中校原来对我有怀疑的话,在经过了我这样做作之后,他对我的疑心,也会消失了的。
我将门打开之后,五六个人一涌而入,杰克中校却就在我的身边,向我上下打量著。
我的心中,也不免十分吃惊,因为我的面容,虽然改变得连我自己也认不出来了,但是我的眼神,却没有甚么改变。
如果杰克中校较机灵的话,他可以用各种方法来试我,我可能露出破绽来的。
杰克中校望了我好一会,招手叫来了一名大汉,由他授意,向我问一连串问题,我一口咬定我是那大富翁的远亲,是来看屋子的。
#奇#杰克中校听了我的回答,似乎表示满意,他转过了身子去。
#书#我的心中,实在十分耽心,因为我是一点证件也提不出来的,只要他向我索阅证件,我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了。
但幸而杰克没有向我要甚么证件来查看,他在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便转身而去,而我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松这口气之际,我看到杰克的身形,陡地一凝,虽然我只看到他的背部,但是只要看他背部的情形,我便知道事情要糟了,我松了这口气,使得杰克中校又对我起了疑心,果然,杰克转过了身来,双眼紧盯著我,忽然道:“卫斯理,你好!”
我陡地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竟然开门见山,便会这样说法,但是我立即镇定了下来。
因为我可以肯定,杰克只不过是在试我。如果他已确信我是卫斯理,他一定立即下令,要他的部下围住我,而不会这样喝问了。
我将眼睛尽可能睁得大,望著杰克,道:“甚么?我……我不知道。”杰克向前跨出了一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向他笑著,他却双目炯炯地望著我。
我真怕他看穿了我面上的化装!
他望了我足有一分钟,突然又伸手,向我的面上,摸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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