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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第2页)

这灵隐寺山峰奇秀,林木遍掩,云烟万状,古朴幽静,这位主子乃慕名而来,已在此地盘桓半月有余还恋恋不舍。

远在长安城中的英洛那晚沐浴颇费了些功夫,水下尚且不说,便是出得池来,易大公子也并无放她回去休息的意思,指着池旁空地之上几个形状怪异的软塌一一指给她看。初时她尚一脸懵懂,只侧头打量一番,最后下了个结论:“这几张软塌定是那些匠人拿贵重木料的边角料拼的残次品,怕摆在房间里辱人眼目,便只好摆在这浴池里罢了。想是原来此间主人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儿,这几张埸很是别致,唔,别致。”

“那洛洛要不要来试试这塌的用法?”那人在她耳边轻笑低语。

英洛大大咧咧道:“歇歇也无妨,我正好腰酸背痛!”一矮身便坐了下去。

坐下去之后她才发现……这软塌……这软埸……

一夜过后她趴在鸣凤轩的大床之上捂着羞红的脸,决定再也不要去汤池洗浴了!再也不要去坐那劳什子软塌了!……特别是和易柏,打死都不能进汤池浴房!

噬心之痛

又过得一月,英洛久不上朝,月末之时却竟得圣旨宣召入宫。那一日恰是晴日,冬萝替她按品大妆,她数月以来散漫惯了,宫轿疾走之时只觉这红墙琉璃瓦竟透出别样陌生,身着朝服未免有些拘谨,跪在李岚面前之时,心思还不能稍稍收回,一个疏神之际,只听得头顶一把疲累的声音道:“起来吧,你我姐妹,不必闹这些虚礼!”

她起身之时得窥天颜,不免疑惑,新帝登基,本应是春风得意之时,纵观李岚竟全无蓬勃之意,而有暮落之景,不由心下微沉,试探道:“陛下新登大宝,可是有何不遂人意之事?”

锦帝皱眉头疼道:“还不是小瑜,这些时日茶饭不思,眼见着瘦成了一把骨头,偏偏朕又不舍得苛责于他。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英洛心下一沉,试探道:“或许是春困秋乏,楚王殿下自陛下离开之后悬心不已,现下陛下初登大宝,他心弦全松,便免不了散漫起来……大概……大概过些日子就会好了罢?”

“是吗?”锦帝看来颇为不信,道:“我倒盼着他早点好起来,可这小儿郎家的心事,我这做姐姐的却开导不了,不如洛洛替朕去一趟开解一番?”

英洛惊跳起来,连连道:“陛下这是说什么话?臣一介外臣,轻易不能入内宫,何况是亲王寝殿,传出去这不是毁了殿下清名嘛?”

却听得李岚冷哼一声,道:“难为你还记得楚王的清名!我倒想问问你,我还未曾回来之时,你在李晏寝宫对楚王又搂又抱,又亲又摸,那时候可还顾惜他的清名?莫不是那时候你想着朕永远回不来了,楚王失势,便可随意受辱?万料不到日后还有亲姐来为他作主?!”

这种事情,若非是楚王亲口所说,她又从何得知?

一时之间,英洛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却都惊疑不定,此时想起家中几十口人,不免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纳头便拜,一面分辩道:“陛下,那时候情非得已,臣对楚王殿下,苍天可鉴,并未存了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

座中那人“嗤”的一笑,显是怒极,猛拍龙案,厉声道:“英洛,你别跟我这里装可怜,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朕念着……念着你在朕落难之时能挺身而出,当朕愿意眼睁睁看着皇家骨血被你轻慢侮辱?只可惜小瑜心性单纯,到如今也只剩了一句:我既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便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皇姐休得动歪心思将我推给旁的女人!”

英洛猛然抬头,正正瞧着座中端坐的女子,但见她虽色厉,盛装华服,到底疲态难掩,显然也是被这事搅得不胜其烦,头疼不已,不由暗暗愁苦:当初那事,到底是自己做得荒唐,害这小小少年一腔痴心都系在自己心上,也是合该有事。目下至要紧是想法绝了这少年的痴意方是正途……盘算已毕,她恭恭敬敬道:“楚王乃金玉之身,臣乃蒲柳之质,实不堪为良配。且臣家中夫婿成行,如何肯委曲了殿下?臣思前想后,此事万万不可!当日在宣熙帝的寝宫是臣的错,臣万死不足以赎其罪,陛下将臣投下天牢,治一个轻慢皇族之罪,已儆效尤!还请陛下怜惜小臣家人,饶他们一命吧?!”

忽尔便听一声深长幽远的叹息,却是李岚站起,走了过来,亲扶了她起来,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洛洛,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他从来心志坚毅,虽自小沉默寡言,但认准的事情从来不曾回头!他既认定了你,我也不好多做阻拦伤了他的心。你且起来,我尚有一事要托负与你!”

英洛见她卸了这帝王之尊,单纯以长姐身份娓娓而谈,反倒令她不知所从,只得起身,却是被她按坐在就近的绣凳之上,却见她那里已经跪了下来,也是纳头便跪…英洛的心里从前便觉得这顿不顿下跪的确不是个好地方,然则无论如何李岚这番举动还是吓着了她,被当朝女帝大礼参拜,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唬得她立时站了起来,将李岚扶将起来,埋怨道:“陛下这是做什么?想折煞为臣嘛?”

李岚敛眉道:“我以大周李姓江山与糼弟所托,难道还不值得一跪吗?”

“江……江山……”英洛少有的结巴,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只觉凡事一沾江山两个字,准没有好事情。

果然,但听得李岚道:“你尚不知道一件事,我已终身不能孕育自己的孩儿了!”语声苍凉如残叶全凋,寒冬将至,说不出的萧索意味。

“怎么会?”英洛失声问道。凤帝不育,这算来简直是本朝最大的一桩秘闻。而李岚又正当盛年,怎会有此谶语?若是让朝中那起最近急得上窜下跳欲将自家儿子送进宫来,指望将来得个一女半儿得继大统者知道了,不外是个天大的笑话!

却见她嘴边隐含了一丝冷冷的嘲意,语声森森:“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也是这两日始知道始末。不过却是在半年前便已知自己终身不孕。当年我父亲宠冠六宫,加之膝下一儿一女,已经碍着皇夫之位,为防我将来得继大统,华相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在我每日的茶水饮食里添加少量的绝育药,上次我离宫之时被高人所救,他虽解了我身上这致疯的药,但还是不免叹息,说我服这药最少也已有十六年,多则十七年,算上我离宫一年,算起来,也就是五岁之时,便被偷偷下了这药,如今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了,我回宫之后秘密查证,虽将那下药之人查出,但早已于事无补!可算是遂了华相的意,就算是我得继大统,却不能生下自己的子嗣,又有何用?”这件事情本是她积恨难消,噬心痛事,此时说来,面目扭曲,可见刻骨仇恨。

英洛悚然而惊,只觉这件事残忍之极,而这谋划之人也算得上高瞻远瞩,不觉心有余悸,兼且觉得李岚的可怜委曲之处,不免伸出手来,摸摸她紧攥的五指发白的拳头,道:“事已如此,你还是不必再多想!”

那人惨然一笑,道:“我得了这偌大江山却不知托付于谁!大周朝虽有子民千千万,但唯有一人与我血脉相连,那便是楚王。我只有寻得一可靠之人,赐婚与小瑜,将来小瑜若生了女孩儿,必是下一届的太女,未来大周朝的女帝。思来想去,你我也算得上患难之交,且小瑜又对你一往情深,正是天作之合。你家中虽有夫婿,但除了姓华的那一位我容不下之外,另三位也是人品极好的,我若一时逼你休了他们你必是不肯的,就算休了他们娶了李瑜你也不会善待于他,必将身周怨气尽数撒在他身上,我又怎么舍得?所以我想出一个办法来,那就是忠勇候与小瑜一般儿不分大小,一为正夫一为平夫,也不算委曲了他们!不知你觉得意下如何?”言罢眼巴巴看着她,单等她回答。

英洛进退维谷,额头不由冒出豆大的汗珠来,只觉平生棘手之事莫过于此!家中本就不太平,那几位夫婿也从不当她是傻子,自然他们其中的暗潮汹涌她并不是全无所觉,本是一池浑水,若生生再投下去一位楚王殿下,只怕英府的天都得被这几位给搅塌了。若是不接受,李岚既能推心置腹将底牌摊开来,让她知晓,自然是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来。自古帝王皆如是,她总还不曾幼稚到以为李岚会念着旧意心存慈念下不去手,容她带着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行走在宫阙间吧?危急之中令她想起一人来,道:“陛下,婚姻大事事关楚王殿下一生幸福,臣想请旨前去殿下殿阁探病?”

李岚黛眉舒展,笑道:“这才对!小瑜最近茶饭不思,病骨支离,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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