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将孩子放到床上之后,毫不迟疑拦住了惊慌走进来的白昊鄞和夏颜,冷着声音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我!”
白昊鄞皱眉看着他,难得听话的转身拦住了夏颜,沈渊等他们一出去就关上了大门。
夏颜的神情呆呆的,她被关在门外依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白昊鄞看着她木木的神情很担心,他拉着她就在卧室门口的沙发上坐下,虽然自己心里也为刚才所见小信的模样骇住了,但还是温柔宽慰,“夏颜,小信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我早咨询过了,沈渊是神经医学领域不多的医学奇才,小信他……会没事的!”
沈渊是医学奇才,可他也治不好小信!
她的眸色更暗,是呀,其实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信这状况,也是一种常态,她也应该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为什么孩子每一次病发,她的心,还是像是被烧得通红的火钳钳住了一样,狠狠的,那滚烫的气息,一点点儿勒紧血肉。
他知道自己的安慰有多苍白无力,可现实就摆在面前,他还能去哪里找一些虚空的华丽来安慰她,更何况,他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放在烈夏灼热的日光下炙烤。
他对于夏颜这样悲伤的沉默有些不安和无措,假如她可以扑在他怀里大声的哭一场,或许,他的心,也不会这样难过。
但在悲伤里沉默强撑并不只是男人的特权,女子的忍耐里往往比男人来得更汹涌和持久。
这是一种很糟糕的习惯,小信的病情带给夏颜的除了悲痛,还有绝望,孩子的每一次病发昏倒,都将这绝望又推进了一分。她一直待在这绝望里,已经习惯,习惯悲痛,习惯绝望!
他才不过见过孩子两次病发昏倒,但已经隐隐有种无法忍受的悲痛压抑,但她一直承受着这压力,整整四年,他简直无法想象她在这四年里,到底承受了多少。
那个孩子,他才仅仅只有四岁,才刚刚得知自己的父亲是谁,才刚刚领受到一点儿父亲的关爱。
命运对他实在不公平!
他沉默的握拳,这是他不能对抗的强大,不管他多有钱财,可在这强大的病魔面前,他一样不得不低头。
“白昊鄞,我们……复婚吧?”他正陷在这悲伤的沉思里,突然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传来,没有情绪没有起伏,淡得像是四月的风。
他愕然看着她,“夏颜?”
“我们复婚吧,等孩子醒过来,我们就去民政局,我们……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的视线落在虚空的某一处,脸色惨白,可她这句话,却透出无比坚定地决心。
孩子的时间已经太少了,每一分每一秒,只要能让他高兴,她都愿意珍惜着,去做孩子希望她做的任何事情。
孩子是她的命,是她的未来,是她现在,唯一的信仰!
白昊鄞的心里却突然一阵酸楚,“夏颜……假如仅仅只是因为孩子,我……我之前
的提议,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对不起,孩子……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这样迁就!”
“你误会了”她平平的打断他,“这跟你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夏颜,只会有一个白昊鄞,也只会有一个小信,只有这三个只会在一起时,才能是一个完整的家,就算这温情短暂,甚至是建立在这千疮百孔的现在和过去之上的,我也要完整的给予小信,我不要他带着遗憾离开,白昊鄞,我们就尝试着,看看吧,看看你好不容易逃离过去奔向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像是绝响,被逼到尽头,无路可退之后,选择的悲壮撞墙,还是撞不破的南墙。
她顾忌不了什么了,什么过去,什么亏欠,什么弥补,全世界都比不上一个小信,好像临到这生命尽头的已经不只是小信一个人,还有她,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她也得努力的让自己的人生,在最后的时刻,留下一脉温情,一切都是虚空,在这最后,她才这样残忍的认清。
他沉默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也下了很艰难的决心,才说:“夏颜,假如我们复婚,我就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的,不管小信能陪着我们走多远,我都不会放手,你……假如是这样,你还坚持吗?”
夏颜的嘴角弯起一个冷嘲的笑,“白昊鄞,你的永远能有多远呢,就算是我一生,这余下的一生,对我又有什么意义,你要,就全都拿去好了,毕竟,你是我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
呵,曾经的深爱,到底有多少曾经的深爱,被碾碎在平淡的时光中,连灰烬都不留!
他因为她这样无所谓的言语和姿态觉得心痛,但这现实如此,这是他种的因,他只能承受这果,他的垂下睫毛,在眼脸覆下一片悲伤的阴影,“夏颜,假如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们就复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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