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杀章阁锋,同样会引起毛刚的警觉,而且此人是个亡命狂徒,他知道是城哥你干的,很可能会对城哥不利。”
姜雄不无担心,“若先杀毛刚,章阁锋反而不会做出亡命之举。”
“确实如此。但这个险我不得不冒。我就是看中此人够亡命,有勇无谋。这家伙时时口出狂言,得罪过很多堂口的人,就算明知是我要对付他,他也不会去求别的堂口,也不会躲避,而会反击,只要他一有举动,我就有足够理由打垮他整个乾良堂,别的堂口也就不会出来‘主持公道’。这正是我希望他做的。”
“但这样城哥你太危险。”
“此险不得不冒!”金城说得很笃定,语气斩钉截铁,“这个仇该报了!”
第三十九章 流在心里的血
金城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考虑,最后确定要杀章阁锋,只可智取,不可公开硬来——虽然义兴堂势力不大,但自己这样做会成为江湖道上的众矢之的。杀掉章后,义兴堂很可能会出现内乱,到时设计再行夺取整个义兴堂的地盘。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怎样智取章阁锋?
周韦青原来是义兴堂的“草鞋”,干跑腿联络的工作;金城当了广龙堂堂主后,全堂声望日隆,他改换门庭,“过底”过来。本来详细问他有关章阁锋之事最为合适。但周韦青过底来后,虽无“异心”的举动,只是金城总不敢把自己这门心思向他透露出来,而仅是在闲聊时轻描淡写地问问章阁锋的为人如何,周的回答也跟金城所了解的差不多,诸如说章机敏,有心计,行事谨慎,无事很少外出,保卫森严,等等,并无多少有价值,可以利用的东西。
金城不敢深问,他担心万一周韦青是章阁锋派来的奸细(以章的权谋和为人,这个不是没有可能。黑道中的人物,经常相互谋算,精明如金城者,也是整天忧心,时时处处提防的),又或他虽不是奸细,但察觉故主有难,旧情未忘,偷偷前去报告,那就坏了事。金城希望暗算章阁锋此事做得不要太露痕迹,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别的堂口皆知他跟章阁锋、毛刚有宿仇,可能猜得出来,但事后要不让别人抓往把柄,这样别的堂口才不好出来“主持公道”。
翻来复去的设计,还是不得要领,金城有点烦躁,便想出江边散散心,刚从太师椅上站起身,陈应就走了进来,向金城缴纳城北丐帮的“月贡”。
金城收下银两,心中突然有所触动:“城北丐帮!”看看陈应,这个微跛的高高大大的汉子,不会跟别的堂口有关系,是自己忠实的手下。
“陈应,吃过午饭后,到小洋楼找我。”金城吩咐。
“是,堂主。”陈应恭恭敬敬地抱拳躬了躬身。
午饭后,金城坐在自己房中那张大靠背椅上,终于设定了计谋:利用乞丐,由陈应带上谷丰年、危五及手下乞丐去义兴堂保护的店铺捣乱,以章阁锋的精明,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这伙乞丐的“后台老板”,这就有可能迫他出面跟自己交涉,届时再叫他死得不明不白——因为是他首先出面的,事后别的堂口也就不好指责自己。若此计不成,也无大碍,并不会造成堂口间的纠纷,到时再想别计。
设计已定,舒出一口长气,喝了口茶。陈应来了,对着金城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不知堂主有何吩咐?”
“坐。”金城做了个手势。
“多谢堂主。”陈应恭恭敬敬地微微侧身坐下,以表示对金城的尊敬。
“丐帮兄弟现在情况如何?”金城对这些每月向自己纳贡的穷“兄弟”似乎很关心。
“唉!”陈应叹了口气,“时势动荡,谋生艰难,向人求乞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还是过去那样子吧。”顿了顿,“堂主是不是有什么关照一下他们?”
金城知道这个陈应心直口直,对其他乞丐满有同情心,这使自己不时会回想起过去的苦难岁月,有时也在无形中对自己起点约束作用——对一般穷人不要做得太过分。微微笑了笑:“是有好生意关照他们,但不知他们敢不敢做。”
“乞儿烂命一条,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做。”
“那好。其实也没有什么,是要你带他们一齐去行乞。
事成后,赏你二十个大洋,危五、谷丰年、鬼仔祥等小头目十五个大洋,其他有份参加的十个大洋。“
“多谢堂主!”陈应连忙起身鞠了一躬。这十个大洋对一个乞丐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至少可以维持三几个月的生活必需,“只是……”陈应嗫嚅了一下,“只是为什么要一齐行乞呢?那是乞不到钱的。任何一个店铺东主都不会拿一大笔钱来打发乞儿。”
“你们不需要乞到什么。你们要做的是搞到酒楼店铺不得安宁。”
“就像上次那样?”
“要比上次搞得更厉害。”金城顿了顿,“你可知道城北哪些店铺酒楼是由义兴堂保护的?”
“知道一些。”陈应有点吃惊,“堂主是要我们去这些酒楼店铺捣乱?”
“正是。”金城施施然喝了口茶,“一间一间捣乱下去,直到我要你停手为止。”
“但,但是……”陈应想说又不敢说,金城定定地看着他,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说了,“但是义兴堂的人很凶恶,他们不会不理,那会打死人的。”
“所以我先问你敢不敢做。”金城笑笑,“不过你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是不敢打死人的。你们二三十人一齐去,若有义兴堂的人来驱赶你们,你事前吩咐手下放心跟他们打,被打伤的乞儿的汤药费由我出。打到最不可开交时,自会有警察来维持治安。保证死不了人。”
会不会死人是无法保证的,金城知道自己开出的只是张“空头支票”。乞儿大都是老弱病残,被帮会人马一下失手打死——不是说一定有心打死,但刀棍无眼;或伤重随后不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不过这对金城有好处:闹出命案,公安局一定严加追查,那义兴堂就要惹上一身麻烦,身为堂主的章阁锋就难逃干系——姜雄说过,柴副局长讨厌堂口,说不定到时就给他来个“取缔非法组织”。没了义兴堂,到时就容易设计把他迫入绝路。
金城既已这样打了保票,陈应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而且,这笔赏银大有诱惑力,手下那帮乞儿不会不做的,忙拱拱手:“请问堂主,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三天以后。动手前先来告诉我,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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