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尺长的铁链碎碎作响,铐环比沈秋辞的腕子宽出了半寸,低头仿佛是看着被锁上的手腕,沈秋辞笑着问:
“能否让我先沐浴一番再上路?”
“要沐浴也先出去。”拎着镣铐林昇笑着把另一头锁在了自己身上,“我在外面客舍包了个小间,烧了热水,你洗完了,吃点东西,咱们过了晌午再上路。”
沈秋辞直愣愣看着锁住两人的镣铐,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怎是和你一起?”
林昇拽了拽锁链,面色如常:“承影部的差事暂时停了,送你去一趟金陵,我也再寻点儿功劳回来。”
她走在前面,拉着沈秋辞走。
沈秋辞被拖着走了几步,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卫雅歌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心中忽有一阵怪异之感。
“管事,我们也该走了。”
“嗯,去承影部驻地。”
卫雅歌又抬头看监狱的大门处。
沈秋辞这般想要为自己脱罪,难道是为了家主?
若他真是金乌,从前的翻云覆雨,如今的李代桃僵……岂非是两次自寻死路?
一次死在身,他之罪孽罄竹难书,必有刀兵加身,枭首以示众的那一日。
一次死在心……宛若一个笑话。
可千万别是如此荒诞离奇。
掌定远军中刑名的女子在心中暗道。
这世间不该有这般的笑话。
林昇真的备下了一处给沈秋辞沐浴更衣,浴桶旁还有一木盆让沈秋辞洗头发。
“知道你好干净,这是过年时军中发的新皂,还没用过。”一边说着,她拉着沈秋辞的手臂让他摸了下浴桶旁放的皂块。
热气蒸着沈秋辞的脸,让他耳颊都泛起了红。
“我是目不能视光,仔细看是能看见的……”
没有被锁住的手摸着浴桶,沈秋辞苦笑:“你先出去。”
“我就在门外。”
林昇解开自己那头的拷环锁在了浴桶的把手上。
“新衣在榻上,看不见就坐在桶里别动等我来拿给你。”
“好,你先出去。”
“长了十几岁怎还这般扭捏?”林昇哈哈一笑,转身走出去,半掩了门。
沈秋辞并未急着下水,先将自己脸上的丝帛解了放在洗发的木盆里单手搓了搓,还小心抹了一点皂块,干凝的皂块带着桂花香气,南吴的达官贵人也未必能得了。
最后把洗净的丝帛小心绑在手腕上,沈秋辞才宽衣下水。
过了约有一刻,沈秋辞低声对着门外道:“我洗好了,只是……穿不得衣裳。”
林昇果然等在门口,转身进来打量了他一番。
因要赶路,她备的是青色衣袍,穿在沈秋辞的身上略有些空荡。
一只手被拷在浴桶上,半边衣衫都还只是挂在身上,也不知沈秋辞废了多大周章,好歹是将裤子穿上了。
一头乌黑长发只松松系在脑后,几缕碎发遮在额前,衬得沈秋辞又小了几岁。
林昇替他将镣铐解了,又替他将衣衫拉上。
“还以为你是精瘦,没想到这臂膀也颇结实。”
沈秋辞敛衣赧然:“虎口求生,假作绵羊,能自保的本事还是要有些的。”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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