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请坐。”头发花白的龙十九娘子迎了上去,将她们扶到山坡上坐下。
这些女子半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都未必离开了枝江县,哪里想过在几千人面前说话。
坐都坐不下,要不是被扶着说不定就滚下山坡了。
只有被人抬着的女子,她一直被人抬着。
安置完了她们,龙十九娘子看向山坡下的定远军。
湛卢部文将古求胜从怀中掏出一本文书,朗声道:
“乌娘子,十岁卖给城西第七户的吕丰土家作童养媳,吕丰土有脑疾,动辄打骂乌娘子,忍了二十年,不过了因为听闻可以离婚,走到了民事司门前,被李系带人殴至重伤,当日夜里就去了。”
古求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座上的辛娘子的乌娘子的邻居,因为要给乌娘子求药被李家附庸殴打至此。”
她对着湛卢部将士说的是官话,辛娘子听不懂,看看左右,她猜到是在说乌娘子的事,一把抓住了身侧站着的龙十九娘子。
龙十九娘子笑着用半生不熟的方言道:“你会给乌娘子讨个公道。”
辛娘子眼泪滚落。
她的形容已经是惨烈至极,左眼还睁不开,却并非是真正的事主。
事主已经死了。
如果、如果当日湛卢部铲除了李家在内的枝江县豪强,是不是乌娘子就不会死了?
这么想的不止何四方一个。
又有两个女子是因为要离婚而被殴伤,只比乌娘子运气好了些,侥幸留了条命在。
说完这两人,古求胜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安民法》。
经过数次修订,这本律书已经有五百多页。
“第三百七十七条:天下人人一等,故而废休妻一说,女子男子合和为婚,不和则离婚,离婚后男方不可再侵扰女方,犯则罪加一等。民政不可拒,犯则以‘徇私’‘怠政’论,亲眷有朋不可在民政司内外相阻,犯则以‘扰政’论。以强逼之法阻离婚之人,罪加三等。”
龙十九娘子一笑:“路监察,请断案吧。”
她一招手,一侧被缚的几十名男子被押了上来。
“多谢龙将军。”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的女子苦笑一声。
知道这个女子竟然是被派来了枝江县的监察,何四方瞪大了眼睛。
“当街殴人致死已是死罪,从而未动手者徒三年起,因是阻女子离婚,罪加三等,以殴人至重伤论,最轻杖五十徒十年,最重杖八十徒十五年,从而动手者、主犯以杀人罪论,杖百,砍首。”
重重地喘了口气,枝江县监察司主事路轻尘道:
“还要劳烦湛卢部各位,李系等人当数罪并罚,这杖刑便在县衙门口行刑,以正枝江县百姓之心。”
龙十九娘子听了哈哈一笑:“路监察,你身负重伤,咱们还是先在这将杖刑给这些忘八上了,在县衙门口砍头就够了。”
这也不错,路轻尘叹了口气:
“多谢龙将军体恤。”
下面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立刻被人踹倒在地,拿起军杖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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