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她父兄骨血得以进位的人跟在她身后喊她国公。
那些被逼到死去的人呢?
被坑杀的良将,他的马也死了。
被抹了脖子放血死在土坑里的的少年将军,有人守着一棵桂香柳在长城等他。
用全长安最灵巧的手勒死了自己的、她的阿娘。
还有她妹妹,一个长安,一个洛阳,这天下以淫妇之称和牝鸡司晨就要葬了她们。
她如何能忘?
她怎敢忘?
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摩挲。
低着头,卫蔷仍是笑着说:“赵将军,其实您还该谢一个人,只是,她也未必想让你知道她的名姓。”
说话间,宫门前已到了。
赵源嗣双手握住缰绳,直到马不耐地喷气,他才惊醒。
看着一众禁军佩刀列在两旁,卫蔷又想笑。
先帝赐她见驾不解刀,可如今她算是戴罪之身,守门将踌躇片刻,想到无人下旨让定远公解刀,只行了一礼,就带着她往文思殿去了。
今日的紫微宫内很热闹,道上三步五步,就有禁军把守。
文思殿内,皇后高坐于上,三省长官、刑部、礼部、大理寺……甚至还有宗正寺卿肃王赵启恒。
“定远公卫臻,你如何在你府门前击杀了定宁将军卫铭?”
卫蔷回头看了一眼,殿门大开,天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再看殿中人,一恍惚,仿佛皆是魑魅魍魉。
她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刀柄,闭上眼睛再睁开,看清了自己外祖和妹妹的脸。
开口问她的是大理寺卿。
卫瑾瑜站在自己姑母的身后,看着她一身重紫,成殿中最明亮的一抹。
卫蔷没有看向发问的大理寺卿,而是看向正座:“搭弓,松手,啪,他便死了。”
说话时,她双手做挽弓状。
张弓,松手。
全殿上下顿觉脖颈后冷风簌簌。
“定远公!你击杀有爵位之人,如何还能在皇后面前嬉笑?”
听到此问,卫蔷转头看向大理寺卿:“我笑了吗?不是你问我,如何杀人?不如,在座各位出来一人,让我当庭再做一次。”
再做一次?!莫不是要再杀一人?
小心看一眼皇后,大理寺卿上次在宫中见到如此狂悖之人,还是数年前逆王造反。
“定远公因何击杀定宁将军?”
听见尚书令突然开口,大理寺卿不禁长出一口气,心神一松,方觉脊背后已然全是冷汗。
定远公回道:“他附逆,当杀。”
附逆?
此话何来?卫铭这一两京公认的懦弱废物,怎么就能做出附逆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面上无须的尚书令又问道:
“定宁将军如何附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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