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秦松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虽然家境比不上对方,二人却也是自幼一同搭耍,相交不拘泥于外物,仿佛天生亲近。
虽然长大后两人意气不再相投,志向也渐自有别,但却如父亲李舸所言那般——“小时候同出一口气,长大了是要成阴阳鱼。”再也难分辨。
秦松喜爱这些,他一向知道,也曾苦劝盼他收心,毕竟秦家祖业实大,他这棵独苗是万难摆脱。
然而对方却仿佛着了魔,自从许姨娘去后,就深陷鬼怪神仙之说,不能自拔。
然而这世上是否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世界、或那些人物、那些事,其实他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否定的回案,只是见好友日渐受其所绊,李杬心中明了——“他的心中有难言之苦。”
李杬自小就思虑深沉,秦松管他叫小老头不是没有道理,虽然相处下来时时还能惊现出些少年气,但对秦松之外的同窗或同辈同龄之人绝不展现。
得知秦松受惊昏厥,李杬赶忙探望,得知对方已昏迷多日,李杬自知自己无能为力,回来后曾痛哭一场。
握着许姨娘赠他的双鱼佩,是提前赠予他和秦松的束发礼,对方曾经托付李杬,照顾好秦松。
可他也还只是个少年,于是对方离世前或觉不妥,又改口,只要求他俩一路同行相伴,互相搀扶,平平安安长大。
那一天李杬彻夜未眠,王氏眼见他难过,心中不忍,于是帮他打探消息,后来得知,说是秦松被高人救下,应当是无碍了,李杬这才瘫倒睡下,随后就病倒。
王氏对外只称是受了寒,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孩子是伤了心神,这才病倒。
李杬暗骂秦松不老实,却也担心他真个受灾。
对面少年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兴冲冲地对他说道:
“起初我还没看见他,被那个无头鬼吓坏了!”
“嚯——好家伙!顶上还冒着血,它颤颤地走着,但是好像没了头看不见路般,原地打了几个转,两根干柴鬼手支拉着冲前摸索,只见陈爷爷一鞭下去!登时就是油炸火烧般地‘滋啦’起来!”
少年讲的兴起,眉毛飞舞起来。
“我看它马上就要受不了,可能要被陈爷爷打散了,就想着走近点看看真切。”
“这些个鬼怪,都是平日里吸我家田亩中的谷物生气滋养出来的,陈爷爷说它们如今还不会作恶,但若是阴雨天或夜间现行,容易吓死人,除去最好。”
秦松解释罢,又继续道:
“可惜他们太弱,我还没走上前,陈爷爷只抽了一鞭,它们就被打散了。”
“然后就是除妖,陈爷爷先是唤来本家土地,俩人该是交谈了一番,盘问本地恶妖几许,我只见嘴唇动,却听不见声儿,随后那个土地公就顶上冒烟儿溜走了。”
“再接着,陈爷爷施法,一把拘来了六个魔头,其中一个刺棘满背、尖嘴狐腮的,就是阿伟!”
少年煞有介事的说道:“虽然他换了模样,但我也认得出!陈爷爷后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李杬听罢没再惊讶,而是平静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阿伟就是妖精,但不是坏妖,念在他修行不易,也不曾害人,所以饶他一马,要他以后好好‘做人’!”
秦松说的郑重,仿佛此刻他就是陈汤本人,在教授阿伟为人之道。
“可惜,我没能再瞧上一眼。”
少年叹惋着,“我本就紧张,见着阿伟那副模样,心里更是一惊,随后那个魔头朝我冲来,我就跑,一跑,就摔倒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个猪头!陈爷爷就当该多抽他两鞭!”
秦松回想着当时那张冲着自己飞来的猪脸,心里仍是突突直跳,愤愤骂道。
李杬却是垂眸思索,随后在秦松的愤愤声中平静却有力地问道:
“阿伟,是叫白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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