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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第1页)

见得楚王驾到,内中有个以前得宠的小侍乖巧道:“楚王还请稍事歇息,小的这就前去通传!”

殿内英洛闻得是李瑜,心下实是很好奇这李瑜要跟李晏说些什么,沉吟道:“宣楚王!”

少年举步迈进寝殿,殿内帘幕低垂,色调幽暗,唯有龙床之上陷在那明黄锦绣丛中的乌发素颜稍有声气。

“臣弟恭请太上皇圣安!”

“九皇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英洛平躺在龙床之上,看那昂然而入的少年,紫蟒亲王服色,头上珠冠有明珠璨然生辉,却抵不过一双秋色潋滟的眸子。

李瑜起身,一步步向着龙床而来,在三步之外立定,淡声道:“好端端的,皇姐怎的就病了?”其实心内不是不诧异的,往常李晏见得是他,那面色早已生变,更遑论会容许他进寝殿请安?便是进来了,也必是三五侍从一旁守候,哪里容得他这样接近自己?

“不过是操劳太过,劳皇弟记挂了!”英洛淡淡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恍然从李瑜面上瞧到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一闪而过。

“是吗………”李瑜拖长了调子,再前进两大步,目光直视床上躺着的李晏,冷冷道:“那皇姐中了致命巨毒,难道也是传闻了?太医院里这些人没一个得用的,依着臣弟的意思,不如都砍了了事!”

自将李晏关在密室,英洛每日与她盘桓,言辞举动间已在细细揣摩模仿于她,只为能形神兼备,唬住身边一近侍从。近日更动辄大发脾气,摔壶砸玉,只为着将身边这一干人赶出去,以防被窥。正因着太医们诊治之时那乍然变色的面孔,更要防着有一日露馅,惹出弥天大祸来。依着李瑜的意思,倒是对这位皇姐的病情颇为拉心,英洛心内暗笑,面上便绽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来:“为着这种小事,皇弟也犯不着生气。若皇姐那一日殁了,不正如了皇弟的意么?”

李瑜再不能想到,多时心事竟被她当场戳穿,到底年轻不经事,面上已经不好看,一时青一时白,忙乱之中生出从未有过的孤勇来,道:“皇姐将我父君逼死,阿姐逼疯之时,应该就会想到,若皇弟我生出这样心思,亦不为过!”语声铮铮,尾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觉不出的惶然来。

英洛轻笑,恶意揣测道:“那皇弟今日来,莫非不是来探病,而是看笑话来的?”

那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绝望,大概是心知辩解无益,竟是绝决笑道:“对!李晏,我今日便是来看看你的下场的!当初你为了那位子,逼得我失了父君与阿姐,一报还一报,就算是我死了,今日也看到了你的结果,心里可畅快得很呐!”

英洛不由想起初见这少年的一幕,长日无聊,又难得这清雅少年肯红着脸这样振振有词,咬牙切齿,恶趣味涌上来,挡都挡不住,佯做真怒,冷冷道:“听说,你阿姐身体已经大有起色…莫非,还惦着这位子?”

只不过一句话,少年成功崩溃,扑上来急促问:“你是从何得知?这事你如何得知?”那清雅面容渐渐扭曲成一种凄厉的样子,双手攀上来,正正握在了英洛的脖子上,厉声道:“说!谁告诉你这事情的?”

英洛大脑飞转,一边想着,假如是李晏,此时会有何种表情,奈何君心难测这话古已有之,并不是妄言,当真无从学起;一面还要摆出淡然的姿态来微笑:“咳……咳……皇弟,有话好好说嘛……”

李瑜虽看起来十四五岁,但实际不过十三岁,当初事发,不过才十二岁,能隐忍至今,这份心性,已经了得!今日自为被李晏一语中的,已是惊恐非常。过去李岚虽疯,倒底尚有一丝盼头,及止后来李岚脱困,渐有密信传来,言她身体大有起色,这小小少年每日便盼着她能回来至于是不是回来夺那个位子,他并未深想。至要是为父报仇,以雪前耻。

今日眼见隐匿之事败露,目露凶光,心内早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是以手下发力,虽有一丝犹豫,到底用双手捏着李晏的颈子,因为恐惧,声音都不免带了颤音:“李晏,你既知道这事,休怪我下狠手!”前几日他已从交好的太医口中得知真相,知道她此时力竭。

千算万算,他不能算到李晏尚有一招…足下发力,将被子踢了上来,蒙住了他头脸,只觉眩晕了一下,二人身体便倒了个儿,李瑜已被她压在身下,形成了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李瑜气涌上头,一时之间哪里顾及得了这姿势,但英洛却是过来人,一早觉出这姿势不对,她那身手岂是唬人的,一招将其制住,将李瑜双手压制在头顶,忍不住做出个奸邪的表情来,调侃道:“喊吧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敢进来!”话一出口自己先被逗笑了这话却是前世那些泡沫古装言情剧里恶霸欺女的经典台词,用在此地,显然有一种不伦不类哭笑不得的效果,但…亦着实令人捧腹。

李瑜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觉惨淡的毫无希望的结局正等着自己,挣扎无果之后闭起眸子等待结果,不过是一死罢了,只是不知李晏又会给自己安个什么罪名来?

但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不免支棱起耳朵,女子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近在咫尺,更闻得到一股幽香,似桂非桂,似麝非麝,只觉面颊腾的窜起两朵红云羞怒惊惧兼而有之,这情形却是从未有之的。李瑜被养到十三岁,在宫中寂寂的岁月里,从来只懂舞文弄墨,便是身边侍从,兰贵君亦从来只挑明理乖巧的小侍而非宫娥,就怕是有朝一日被那起生了富贵之心的女子钻了空子,弄出不体面的事体来。因此与女子四肢纠缠,近身搏战,今儿却是头一遭。

英洛亦算得早经人事的女子了,但此际压在身下的少年面颊若极品的水蜜桃,泛起粉润的光泽来,那蝶翼般深浓的睫毛不住颤抖,便如墨蝶轻巧的栖立于双眸之上,委实可疼,引人绮念,虽未做于逾距的举动来,到底是被这绮丽之景震得呆住了,不知一时之间该做什么还是说什么,只傻傻看着他。

半晌,少年略显困惑诧异的睁开了眸子,见着她这番光景,破口大怒:“李晏,你无耻!禽兽不如!”她这眼光,分明与看着宫中姿色上等的侍君动那轻薄之态时一般无二,李瑜岂容她得逞,怒火攻心,立时拼了命的挣扎。

英洛合身扑了上去,将少年死死压在身上,奈何他不住挣扎,而她双手正压着他的双手,总腾不出手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不住指责的嘴,这情景若是给宫侍看到了,怕是天大的麻烦,危急之中,唯有一招可用以唇作塞,吻将下去,成功消音!

……世界终于安静了!

英洛眼见少年秋水明眸泛起了水汽,显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般恨不能咬舌自尽,心内唯有苦笑,进退两难,若放开了唇,他必大叫,若不放开,这样子堵着到几时去?

李瑜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在兰贵君过世,李岚疯掉之时,尚能硬撑,此时却再不能强撑,簇簇滚落。心气高傲的少年,想到被亲姊压在身下亲,那耻辱感便从头到脚烧遍每一寸肌肤,立时恨不能死了干净,终是泪落如珠!

无心插柳

眼见着李瑜的眼泪汹湧而至,英洛瞬间手足无措…这样姣好的少年被自己弄得大哭,委实是第一次。

她也顾不得外面的侍卫了,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将下来,结结巴巴道:“楚王……楚王……我不是李晏……那个……”

少年坐起身来哭泣,不防听到了这句话,抬起被泪水冲洗的愈加明丽的眼眸细心将她端详,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她哪里与李晏不同,似乎认定了她这话纯属为自己开脱,嘴角一撇,眼见着便要放声大哭,英洛慌乱之中复扑上去,还好这次居然能腾出手来,一把将他的口鼻捂起来,果见他立时便要挣扎,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便见少年睁大了震惊的眸子,将她上下打量,人倒是如她所愿的安静了下来。

她说的那句话是:“我是英洛。”

英洛之名,李瑜总不能忘。无论初次听闻宫人议论,还是在宫宴之上,那清癯明丽的女子越众而出,翩然跪倒在李晏脚下,还是在自己折辱之下依然端方有态,进退有度,都叫他印象深刻。更到后来,探望禁中的李岚,她那果决的两脚,将李岚病中两小侍的胸骨踢断的惨状,记忆尤为深刻明明对这残忍的女子,他该觉得齿冷心寒的,可为什么,那时候,心底里竟然不期然涌上丝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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