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手脚颇为利落,一时半刻侍侯英洛梳洗已毕,正在用膳之际,听得门外一把娇脆的声音道:“姐姐起床了没?”
易小三儿?………英洛一口肉粥差点喷出来,素日镇定如常的功夫此际全不顶用,若不是此屋只有一处出口,她当真要寻个侧门遁去!
纵是酒意上了头,她亦不能忘记昨日答应女帝的事。更何况此时,她尚未想好如何应对女帝与易家之人。奈何小三儿喜孜孜推开了门,笑道:“姐姐酒醒了?”竟是一派天真热忱之气象。
英洛略微点点头,将口中粥强咽下去,小三儿已扑了上来,执着她手轻摇,半是嗔怪半是埋怨道:“姐姐成了女将军,建功立业,连小三儿都不理了?!”
只听得门外有男子道:“英将军如今圣眷正隆,小三儿你还不好好的求求你这位英姐姐?”
别人倒还罢了,方才侍侯英洛梳洗的两女面带喜色,道:“二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鬼见愁推门进来之时,小三儿正调侃二女,道:“春晴婉尘二位姐姐如今是越发的离不开二哥了,他不过出去一遭儿,你们两位便坐卧难宁,听得他回来,喜成这样!我看也简单,不如过得几日,择个好日子,将你们收在二哥房里,岂不两全?”
两女羞红了双颊,齐齐摆手道:“三小姐又来打趣我们作奴婢的!不过是个奴婢,三小姐若觉得怎么差遣合意,但凭三小姐作主!”恰逢易数正进了门,二人含羞带怯瞟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严整,与平日无异,心头皆不由浮上一层失望之意。
英洛向来不通庶物,此时听得她三人如此说话,不由起身正色施了一礼,道:“竟是不知二位是未过门的嫂夫人,真正失敬!竟劳动二位前来服侍我,洛在此陪罪了!”
二女羞红了脸,被钉在当地。却有人上前扶住了英洛,道:“好生不坐着,向丫头施什么礼?哪里来的嫂夫人?我怎么从未听过?”正是鬼见愁。
二女闻得此言,一腔的热忱均化作了凄风冷雨,皆黯然道:“英小姐折煞奴婢了!”竟是施了一礼,红着眼圈出去了。
“二公子!”
“英将军!”
二人从前易宝阁联手与寒老怪浴血奋战,也算大有交情。易数自与英洛别后,已是匆匆一年半光景,之前见她醉意醺然,并未留意,此时醒着,便觉她面上添了几重郁色,将初见时那股洒脱之态减了几分,心知定是为眼下局势所累,也不点破,厮见落座。
英洛不过坐得片刻,便告辞出来。
小三儿虽说作生意是把好手,到底年轻,并无关注局政局之好。与英洛相见,唯有欢喜无限,只恨不得日日在一处,也好讲讲这少女心事。她家中虽有二位兄长,到底不同于姐妹,总多了层性别隔膜。哪知这次相见,英洛竟是有些失神,更绝口不提邀她前往英府同居。………心下未免有些怏怏不乐。
兄妹二人将英洛送出府门,回转之时易数见得自家小妹失望惆然神色,轻笑道:“可是不舍得你的英姐姐?”
小三儿自来在二哥身边言无不尽,愤然脱口道:“凭我怎么舍不得,姐姐居然对我毫无牵念,看来真是当了大官,忘了故交了!”
易数不由要替英洛分辩一句:“她也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已么?我却不信!”
易数少有的脱了刻薄面孔,耐着性子道:“小三儿怎么不想想?长安城内腥风血雨,去岁至今有多少灭门惨案却是因着你的英姐姐而起?此际她手上染满血腥,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窥视,欲替家人亲友报仇,远着你,自然是为你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三儿要侧头想一想,惊问道:“二哥,那姐姐岂不是很危险?”
易数摸摸妹妹的脑袋,微沉吟道:“你的英姐姐应该很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那人走的时候,曾看似随意道:“二公子切记,家大业大,终究不是好事!还是小门小户来得安生!”
易府此时,正在风光鼎盛之时,自然不堪来比小门小户。易数脑中几转,总觉她这话,说是用来示警亦不为过。
目穷之处,便有亭台楼宇,高耸入云,想象中应是绵延不绝,雄踞这盛世长安。街上行人,不过蝼蚁,寻常富贵人家屋宇,堪比泥瓦……
英洛回转家中,正见老管家英南在门口转来转去,见得她人,几乎要热泪披面了,口中一叠声责怪:“小姐去了哪里?竟是一夜未归!你那两位侍卫大人,四处寻找,几乎要把长安城翻遍了!老爷与大公子,二姑爷都是一夜未睡,此刻正在大厅呢!”
他年岁竟是比英田亦大了十多岁,一夜未眠自然老态龙钟,目涩身钝,此时也顾不得主仆之嫌,一把将英洛拖在手中,迈步向着屋内而去。到得厅堂之上,将她交付英田手中,愤然道:“老奴将小姐交到老爷手上!小姐也不是两三岁小儿,在外宿眠也不知道跟家里报个信儿!还请老爷好好管教!老奴这身老骨头,再也挨不住了,就先下去卧一会!”
英田自然忙不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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