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娃跌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个衣冠楚楚的老人家走了过来,立马把她抱起,一边擦眼泪一边哄道:“乖,别哭,喝眼泪的山羊就要来了。”
忽然之间,光影交错,苏眉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还小,还是爷爷手心中的宝贝,跌倒了,委屈了,哭了就会被他抱起来,然后哄着自己:“囡囡别哭,喝眼泪的山羊来了。”后来慢慢长大,再也没有这样的资格被哄,再后来分家,自己也鲜少踏足老家,爷爷成了记忆中一道模糊的背景,极少想起。
直到一个多月前,自己才忽然想起,原来在遥远的故乡,还有一个爷爷的,于是想好好地对他。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等到她想尽孝之时,爷爷已经撒手归西。她似乎总是这样,毫不珍惜自己拥有的,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小女娃仍在大哭,她爷爷已经抱着她渐行渐远,苏眉微笑着看着,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直到爷孙两消失在人群中苏眉才回过神来,转身意欲离开。却意想不到的和子扬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有点愕然,子扬在她发间的白花上盯了一下,苏眉扯了扯嘴角想微笑,他却马上低头走进了旗舰店里。
就这样了吗?连打招呼的余地都没有了,也许吧,她似乎真的很失败,总是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推开,然后后悔。可是,即使后悔了也不肯回头,脾气比牛还牛。
《后来》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是新换的手机铃声,接过来,是女魔头,说是采访任务换人了,她不用去了。
苏眉摸了摸头上的白花,也好,这样的身份,恐怕被采访者不会喜欢,现阶段还是老老实实哪里也不去好了,免得把霉气传给别人。
回到公司,办公室里的人正凑在一起讨论,苏眉走了过去,问:“做什么呢?”
柔柔递了一包东西给她:“新的卫生巾呢,新出的,送给我们公司当免费试用。”
苏眉低头看着,是大牌公司的新品。忽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卫生巾,生理期,她上个月生理期好像没来,而她和子扬的那一夜,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事后她又赶上了爷爷的丧期,把整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办?整件事该怎么办?告诉子扬,可是万一没有孩子怎么办?不告诉他,可是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
一整天,苏眉都在为这个事情烦恼着,好几次,她拿起了电话想打给他,却又始终下不了决心。如果是真的倒还好办,如果是假的,他该如何看她?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去纠缠,而且今天早上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到现在,她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当年朱砂忐忑不安的心情了。
晚上回到家,终于决定打电话给朱砂,约她陪自己次日去做产检。朱砂听说了马上说要赶过来,可是苏眉却立马否定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也许,生下来吧。”
“那他知道吗?”
“现在还没有,我还不想惊动到他,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再说。”
“那万一是假的呢?”
“假的最好,假的话,我们大概就再也没有牵扯了吧。”
“你真的舍得?”
“……”
“有时候真想骂你一顿,他那点不好了?你就这么对他?你到底挑剔什么?”
是啊,到底在挑剔什么呢?面对着感情,总是举步不前,哪怕走到了边缘,哪怕上帝都给你开了那扇窗户了,你都要关上它转身离开。她想起了她的父母,她想起了她的第一段感情,似乎总是有着好的开始,似乎总是以为会有好的结束,可是最后得到的却是背叛。一个女人,可以承受无数种分手的原因,唯独无法承受背叛,女性对爱情的忠贞,是出了名严格的。其他的原因,都有挽回的可能,唯独背叛,覆水难收。所以至今,她都记得季和向她坦白时自己的心情,绝望,哀伤,心死,痛。
“你今天晚上好好地想一想吧,别等到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时才后悔莫及。”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失神,他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不能走到最后。
半夜是痛醒的,下腹胀痛,并且有一种湿热感,苏眉伸手一摸,满掌是腥腻的鲜血。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终归是没有。然后,又生出了一点隐隐的失落,最后的联系,还是没有了。
看了看手机,已是半夜,不想打电话过去打搅朱砂了,可是又不能让她次日白跑一趟,于是就发了条短信过去给她,告之事实。
结果,小腹疼痛了一夜,先是绞痛,最后坠痛,连带着连腰部也酸痛了起来。下腹像有个石头在垫着,然后有人用锤子在敲打着一样,痛得人翻来覆去。女人最怕的就是痛经,完全没有法子可以医治,只得由它去痛,去猖獗,去肆虐,完全无挡驾之能力。
次日,朱砂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听到苏眉经痛,赶紧从馨雅那里拿了钥匙就往苏眉家赶。临走之前她打了个电话给子扬,只说了怀孕一事,其他都没提过。
朱砂最先赶到苏眉家的,苏眉正卷着身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朱砂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满手都是冷汗。
“很疼吗?”
朱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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