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轩辕苔应了,略一整理思绪,“此番秋狝,皇父有意考校小王的骑射……”
“这里没有外人,别小王来小王去,还以为你姓王呢。”轩辕曜满脸嫌弃地打断他,“养在宫里,人话都不会说了?”
轩辕苔也知轩辕曜对这些繁文缛节最为不耐,立时改口道:“皇父命我逮两只活的白兔,日后养在宫中,因为我骑射不精,父后担忧,便在一旁……指教。”
想起皇后亲手猎的黄鼬,不少人都暗自憋笑,沈临却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一个细节,“这考校是临时起意么?”
轩辕苔摇头,“早就筹备好了,殿中监不少宫人皆知道。因东方水草茂密,可能兔子会多些,我们便往东去,在那个水泡子处发现了一头周身纯白的鹿。因这是祥瑞,我不想放过,便一路跟着那白鹿进了树林。白鹿不比白兔,想要抓活的,何其之难,父后便差了宫人去寻贺尚书,请他过来相助。”
这就解释了为何他们会先遇到贺熙朝的鹞子。
“贺尚书来了后,不仅活抓了那白鹿,又指教了我几招,让我猎到那两只活的白兔,就在此时贺尚书猛然察觉风声有异,便让跟着我们的禁军、内监,还有他自己的亲兵列阵护卫。随后,一群黑衣人……”
轩辕苔皱紧眉头,认真回忆道:“第一拨十余人,从西边和东边夹击而来,第二拨两三个高手,是从我们的身后……应当是北面,很矮的小山那过来,兴许是藏在那里的。第一拨人亲兵尚可对付,却无暇顾及这几个高手了。贺尚书此时挺身而出,拔剑苦战,渐渐不支,他便把他的鹞子放出,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诸位大人便及时赶到了。”
轩辕曜显然对他的说辞很是满意,“方才皇后禀报,你为他挡了一剑,很好。传旨,临淮王纯孝,迁居显德殿。”
轩辕苔谦辞一番也便谢恩了,起身时迟疑道:“儿臣以为,这些刺客并非为儿臣而来,几次儿臣试图引开他们,可他们对臣视而不见……”
那就是冲着大小贺了。
轩辕曜微微眯眼,双瞳映着烛火,显得更加幽深,“围场你们还是得好生看管,之后须仔细勘察。”
他突然看向钱循,“朕记得蹈之从前做刺史时,就以善断案著称,此事便由你和大理寺处置,务必将背后黑手抓出。”
钱循赶紧领命。
“虽不知冲着谁来,但非常之时,尤其要确保西域诸国使臣安全。回纥国师地位超凡,禁军、鸿胪寺还有你们京兆府都得好生留意着,不能出半点差池。”轩辕曜侧头看贺熙华,“上个月贺熙朝遇袭,凶手也还未抓到?”
沈临与钱循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动,大小贺均三番五次遇上刺客,倘若是仇家寻仇,这案子可就简单了。
贺熙华犹豫道,“可兄长遇袭是每年皆有的事,未必就和此有何干系,不可妄下定论。”
一旁的贺熙朝面色阴沉,却仍是点了点头。
这得多不招人待见……
轩辕曜似乎也是如此想,勾起嘴角道,“不招人嫉是庸才,贺大人有擎天架海之能,难免招人嫉恨。”
贺熙朝干巴巴道:“陛下谬赞。”
一旁的贺熙华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却也未再多言语。
这一日实在太长,轩辕曜终于大发慈悲地将众人放走,又让皇后和临淮王回宫歇息,却点了点钱循,“蹈之留下。”
钱循认命地留了下来,看着轩辕曜将头上厚重的冠冕拿下,又松了松衣襟,叹了口气,“做皇帝真累啊,还是做举子容易。”
是啊,随随便便连中三元。
钱循腹诽一番,想了想,仍是道:“圣明不过天子,陛下不论是做胥吏、举子还是大将军,都是第一等的。”
轩辕曜一笑,“巧了,朕亦是这么想的。方才朕就见你若有所思,可是想到了什么关节?”
钱循踌躇道:“前几日长安发生一件凶案,时间恰在贺尚书遇刺与围场行刺案之间,臣在想两者之间会否有所关联。”
轩辕曜挑眉,“看来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皇后为人谦逊仁善,哪里会有仇家?”
钱循干笑一声,“死的是个青楼女子,凶嫌放话说要为一个叫做白雪词的歌姬报仇雪恨。”
轩辕曜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凝固,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第六章秋深渐入冬
因是天子同科,钱循平日里与轩辕曜奏对和旁人相比,少了许多顾忌,便直接道:“臣先前久不在长安,但觉京中诸人提及白雪词,总是含糊其辞,多有避讳。臣若是要查清这几桩凶案,恐怕不得不涉及此人……”
轩辕曜叹了声,“也无甚可避讳的,之后你再去查,若是有人拒不回答,你便说奉了圣意,让他们和盘托出也便是了。”
钱循斟酌道:“仿佛白雪词是因为得罪了什么贵人死的,不知那位贵人……”
“不是贺熙朝,”轩辕曜斩钉截铁道,“此人虽然孤高傲物、刚愎乖僻,但到底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与一个青楼女子一般见识。”
“算算时间,这个白雪词在京中时,陛下应仍在蒙尘,可曾听皇后殿下提及此人?”
轩辕曜叹了口气,“唉,这个白雪词,朕对天发誓是一面未见过,结果一个两个都说她与朕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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