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旁边有人插嘴道:“好啊琪歆,背着我们在这儿说闲话可被我抓了个现行吧?”
晴鸢转头一看,却是三福晋董鄂氏,随即旁边几辆马车中也传出了笑声,忍不住也笑出声来,看着琪歆发窘的俏脸,好笑不已。
妯娌们说笑了几句,便听到有人快马奔来,一边奔驰一边叫道:“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停住了说笑,放下了帘子,现场顿时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又过了一会儿,大批人马走了过来,禁军士兵衣着光鲜、昂头挺胸地走在最前面,随后便是皇帝的御辇、后宫嫔妃的仪驾、以及皇子们的队伍。晴鸢偷偷从窗口掀开了一条缝,看见以太子为首,几个成年的阿哥各自穿着自身的朝服马褂,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仿佛不知道自个儿的家眷就在旁边似的。
她正瞧得起劲儿呢,忽然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胤禛一个眼神便扫了过来,包含着隐隐的警告意味,从她眼中掠过。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窗帘,抚着受惊的心跳,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那么厉害?这么点儿小缝都能被他抓到,难不成这男人是老鹰转世的么?她有些忿忿而又不可思议地想到。
皇子们走过之后,皇子家眷们纷纷加入了队列,太子妃为首,缓缓走在后面。队伍一路北行,慢慢地,远离了北京城。
皇帝出行,还有后宫和皇子家眷随行,队伍是极其庞大的,自然走不快。到了中午时分,车队停下来略事休息。
皇子们都聚集在康熙帝那里,晴鸢等人自持身份,自然不便下车走动。只是坐了这半天的车,早已腰酸背痛了,却还不得放松,实在有些难受。正在这时,忽听外面有太监说道:“四福晋,德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晴鸢不由一愣。她因为生病的缘故,与德妃也有段日子没见了,本也有着心理准备,德妃这次是一定会找她过去说话的,却没想到这么着急,居然在半路上就来找人了。
定了定神,她在车里说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说完赶紧让秋玲给她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走下了马车,跟着那太监向着德妃的马车走去。
不一时来到马车前,太监扬声叫道:“启禀娘娘,四福晋来了。”
晴鸢也在车外恭声说道:“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德妃的声音响起来,颇有几分欢愉地说道:“晴鸢来了么?快进来。”
随着话音,原本陪着德妃坐在车上的王嬷嬷走下来,对晴鸢行了个礼道:“四福晋,娘娘有请。”
“有劳王嬷嬷了。”晴鸢笑着说,然后在她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究竟是皇家的马车,规制不同,大小和装饰也跟贝勒府的马车迥异。晴鸢上了车,晃眼瞟了一圈,顿时便有些羡慕起来。
不过现在可不是羡慕的时候,她立刻收回了心神,对着坐在前面笑看着她的德妃,甜甜叫了一声“额娘”。
德妃喜不自胜,连声道着“好”,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看你这起色,倒还不错,只是人却瘦了胤禛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竟不会好好给你补补吗?”
晴鸢忙道:“额娘,贝勒爷对儿媳已经很好了,时时关心不说,还拿回了许多珍贵的补品……还有额娘也赏赐了不少呢儿媳都吃了,才能有如今的这番精神,额娘不用担心。”
德妃“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好好好,知道你会帮着老四说话,额娘不说他了就是。不过……”她叹了口气,拉着晴鸢的手道,“孩子,委曲你了”
晴鸢不由得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然而没等她问个清楚,德妃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额娘知道,你跟老四成亲还不到一年,就要为他纳妾,你心里委屈,这才会闷出病来。可这就是咱们皇室女人的宿命,即使再不甘心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只能乖乖认命。”
晴鸢一滞,这才知道她原来完全误会了,弄错了自个儿生病的原因,当下便有些尴尬了,不知该不该澄清才好。
德妃见她不语,不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晴鸢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胤禛纳妾后不久便病了,况且她的身子一向很好,据说很少这般病过,这难道会是偶然吗?想来八成是因为不得已必须为胤禛纳妾,所以心中郁结,因而才会病倒的。
再叹了口气,她以为晴鸢至今仍耿耿于怀,于是继续劝道:“孩子,额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这么做对你自个儿却是大为有利的。这么一来,世人都知道你的贤惠大度,今后不管遇上什么,对你的影响都会降到最小,这便是你最大的收获。至于那些个小妾,你其实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老四的心在你这里,她们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听她说了这么多,晴鸢不能再沉默不语了,却也不好反驳,告诉她其实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在意,所谓“气病了”的说法更是子虚乌有,只得顺着她的话说道:“多谢额娘的提点,儿媳明白了。”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媳最令她满意的一点就是心思灵活,不会钻牛角尖儿,而且眼光开阔,不会为眼前暂时的不利所蒙蔽。虽然因为年纪轻,有些事情一时不能看开,但一经提点却马上就能领悟,这样的她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于是更加深了投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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