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见绕过了郁清岭,眼看就要离开办公室。
郁清岭拦住了他:“如果我来支付这两千万呢?”
毓见愣了好久,道:“对不起郁教授,曦光计划是协科独资的实验项目,而协科并不打算就任何形式出售或者与人合作这个项目。请您相信,我们只是暂停,并不是中止。”
毓见露出歉意的表情,拉开了办公室门。
郁清岭匆忙间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急促,像是在激烈地组织言语。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他才艰涩道:“孩子们……不进则退……治疗,不能暂停。”
郁清岭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一手攥着报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毓见的手腕,直到指尖都泛了白。他的情绪不像其他科学家们那么激烈,这已经是,他能表达的情绪里最激烈的行为举动了。
“实在是对不起。”
毓见叹息着摇了摇头,推开了郁清岭的手,转身走出的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现在就只剩下了鹿晓与郁清岭两个人。
“郁教授……”鹿晓担忧地看着郁清岭,“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办法。”
鹿晓握住郁清岭虚空中张开的手,清晰地感觉到手心传来的阵阵冰凉。
她只能给他一个拥抱,当下决定要找个借口提前下班,然后秦寂打电话。
-
秦宅。
鹿晓不知道,自己会有朝一日和秦家人走到冲突的这一步。
“晓晓,理论上来讲,你是这笔钱的主人,我们只是信托方。”
秦寂父亲在客厅里抽完了一根烟,脸色难得的复杂,他沉默了好久,才终于挤出了这样一句话。秦母拦下了他又一次取烟的手,朝他摇摇头,望向鹿晓的眼神里盛满了微妙。
鹿晓渐渐感到心虚。
“那些自闭症孩子真的很可怜,他们的治疗不能停下。”
鹿晓小声说,“而且只要两千万,如果后期实验成功,协科运营的康复中心也能得到可观的收益……”
“你太小看医疗行业了。”
秦父冷道,“两千万只是开端,从实验到临床需要重重文件,从临床到线下收益更是需要艰难险阻。你这两千万,会打水漂的。”
“可是秦寂他之前不也在投资……”
秦父无情打断:“秦寂运营的是一个公司,公司是看综合获利,哪个项目超出实际亏损他就会中止。可是晓晓,你现在是在消费着你的同情,做没有回报的烂尾项目。我实在不建议你去趟这蹚浑水。”
“可是……”
鹿晓觉得委屈。
秦家的客厅里,秦老爷子一言不发。秦父秦母望着鹿晓,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失望,而秦寂,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作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一个胆战心惊的飞蛾,在狂风暴雨淋湿自己的翅膀。
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鹿晓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静默一寸寸切割。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是充当着秦家剑拔弩张时的调节剂,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站在烽火的中心会是这样的折磨。就好像是被推上了法场,他们的每一道目光,都是即将落下的刀。
鹿晓其实很少冲动,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点点委屈。
“可是……那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钱啊。”
鹿晓对着寂静的客厅,低声开了口。
话刚出口,她其实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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