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又道。
“是。”
“去街上,买两串糖葫芦,两串山药豆。”
沈聿又道。
“啊?”
李环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忙道:“是。”
……
处江湖之远,要想知悉朝中动向,除了同科同年的来信外,最重要的消息来源就是邸报。
沈聿回乡后忙于丧仪,邸报积压多日,总要看些时候。况乎邸报这种东西向来是冠冕堂皇,要想汲取有用信息,就得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在前院临时充足书房的厢房中坐了个把时辰,李环才回来,攥着四根冰糖葫芦,气喘吁吁的邀功:“已开春了,卖这玩意的不多,跑了三四条街巷才买到。”
沈聿随口道:“不错,年底给你涨月钱。”
说着,便找了张油纸将冰糖葫芦包好,藏于袖中往后宅去。
李环闻言先是一喜,又在心中哀叹:可是这才年初啊……
沈聿自以为瞒妻子瞒的紧,却忽略了妻子自己长了腿这件事。许听澜刚从主院婆母处回来,算算时间,大概能撞上李环媳妇拿着口供去请太太事项。
还未等她发问,沈聿自己就心虚了,先从袖中拿出油纸包,才由着云苓将他的外衫脱去。
一生要强的许听澜仍在研究女红,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埋怨:“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着我,怎么想的?”
“不是怕你动气嘛,怀安是你儿,肚子里那个也是,我两个都得顾及。”
沈聿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
许听澜根根分明的指骨攥的发白:“一想到怀安险些被他们害死,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剥皮蚀骨!”
沈聿随之附和,帮她出气。
许听澜余怒未消,叹道:“母亲刚刚命人封了主院,孟姨娘院里的人一个个的过筛子,怕我见不得这个,早早赶了我回来。”
沈聿未置一词,剥开油纸包,变戏法似的将一包冰糖葫芦摆在她面前,加之好言宽慰,许听澜这才稳住了情绪,拿起一根糖山药放入口中,琥珀色的糖衣咔嚓一声碎了,绵密的豆子充盈口腔,甜而不腻。
“不吃山楂吗?”
沈聿问,他记得许听澜带怀铭和怀安的时候,最爱吃酸的。
许听澜摇头,接着道:“我听着母亲的意思,孟姨娘身上还背着人命呢。”
沈聿一愣:“有这等事?”
“后头那座偏院,你知道的,那姨娘姓霍,仵作验尸时还说是毒死的,公公当年买通公差按恶疾上报,就是在维护孟姨娘。”
她说。
沈聿心中暗暗惊叹,不过,这倒很像父亲做出的糊涂事。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你傍晚再去主院打探一下,母亲一向心软,怕会高举轻落。”
许听澜但笑不语,心想,看来丈夫还是不够了解婆婆。
恰此时,怀铭牵着怀安的手进来请安,他们的谈话也便戛然而止了。
沈聿收起了刚才的轻浮劲儿,连坐姿都端正了不少,板着脸问他们:“怎么才起?”
怀铭道:“早就起了,爹娘一早不在房中。”
沈聿想来也是,便慷慨拿起那两串冰糖葫芦,分给他们一人一串:“你娘不吃这个,你们的了。”
“谢谢父亲!”
两人乐呵呵的,自动忽略了“你娘不吃”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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