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
关静持端着刚打好的糖醋里脊,走向约定的那张桌子,银发骑士也正好端了宫爆鸡丁放下,见她端着托盘走来,上前不容推拒地接走她手上的“重物”。关静持立即感觉身中无数目光利刃,不过这次害她的不是岳明烨而已。她有些发窘,但今天在舞蹈室前井喷的事迹已让她觉得颜面大失,此时她强迫自己不动声色。
好友季飔对未知又美好的东西总是心怀崇敬,关静持也是一样,不过区别在这里——
关静持和季飔六七岁时:一件宝物放在桌上,它的主人不在,梳着妹妹头的小季飔会冲上前去仔细摹赏,扎着两丫跳动小辫,并且精心绑着蝴蝶结的小关静持也会冲上去,两人在一起兴奋地交头接耳;若宝物的主人就在旁边,小季飔依然会冲上去仔细观摩外加对其主人问东问西,而小关静持则会一边装作不把它放在眼里,一边走过去象征性地拉拉季飔“好了好了该走了”,眼睛却见缝插针地赏遍宝物全貌,顺带以海纳百川的姿态接受季飔询问得来的全部信息。
一个没有所谓的面子概念,一个要面子到死。
按理这样性格迥然的人很难成为朋友,尤其是女性闺蜜,而季飔和关静持却似乎优势互补,相处过程中反而平衡了彼此性格中一个无所顾忌一个韬晦老成的特点,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学习名列前茅,另一个则是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
落座之后,外联部部长率先开口道:
“斯汀老师很擅长探戈呢。”
斯汀笑了笑,单纯应道:
“临时恶补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话足以让无数职业国标舞选手羞愤致死。
关静持横他一眼。
刚才《Porunacabeza》慵懒幽默小提琴前奏一响,国标练习室便炸了锅,只要看过《真
实的谎言》、《女人香》或者《辛德勒名单》的人,都对这曲委婉又激荡的探戈名曲记忆犹新。而当斯汀随手牵过一位女生做搭档,开始示范舞步时,整个练习室便只剩下小提琴的缠mian辗转和钢琴的步步征服。所有人不禁屏息,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这位新来的老师气魄十足又气定神闲的舞姿,直到整个舞曲结束两三分钟之后,大家才回过神开始嚎叫着鼓掌,不断叫嚷再来一遍。
关静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上一任国标老师所说的话:“国标中的主导是男性,若跳得好可以带领完全不会的女伴精彩地舞毕全场”——她就是那个完全不会探戈的女伴,唯一职责是神魂颠倒。
而他竟然说自己是临时恶补?!
关静持有些不忿,但随即就想:姜是老的辣,而这块辣老姜都四百八十岁高龄了,普通人类选手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念及这里,却察觉到食堂里一直若有若无地集中在他们这桌的视线,一部分正陆续转移到食堂门口,她了然于心:
他们等的人来了,包括那两个正不断吸走视线的“非普通”人类选手——陈界和岳明烨。
六人正好坐满食堂靠墙位置的那个大餐桌。
正是热闹的午餐时间,点菜领饭排队聊天,批驳饭菜普及八卦,食堂里一片沸反盈天。而这张六人桌却堪比与世隔绝的沉默岛屿。关静持、斯汀和克拉并排,季飔、陈界和岳明烨并排。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埋头吃饭。
关静持觉得气氛诡异,抬头见对面的季飔忍无可忍地嚼着汤勺,最后无奈地用口型对自己求救:
“说话,说点什么。”
这是怎么搞的?这本应是传说中的“介绍会”吧,让她和季飔正式认识一下斯汀和克拉,这两位以人类灵魂为食,此刻却坐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吃着人类食物的血族代表。
然而现在,理应充当介绍人的岳明烨和陈界却都沉默不语,关静持觉得如坐针毡。
在她的印象中,若用动物比喻,陈界便是一只懒散的金毛猎犬,岳明烨是只犀利而害羞的伯曼猫。号称新朋友的斯汀是总眯着眼的北极狐,而那个一副朋克扮相的血族男孩,用关静持的第一眼印象形容的话,就是:
“吔?来了一只浣熊。”
加上小兔子季飔和小刺猬自己,明明应该是很热闹的动物之家,怎么现在沉默得像殡仪馆似的。关静持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三人,确定了突破口。
她咽下一块里脊,开口道:
“明烨,你欠我一顿饭哦。”
克拉立即抬起头。斯汀的筷子在一块笋丁上停下。陈界夹住一颗米粒,不再动作。
言语对象本人却似没有听到关静持的问话,依然低头搅着已被他搅拌得样貌可怖的炸酱
面。关静持有些生气,站起身狠狠敲岳明烨脑袋一下。此举吓坏了坐在她隔壁的克拉。
岳明烨吃痛,抬起头来,漂亮的眉头紧紧锁住,语气有些愤懑:
“怎么了?!”
“谁让你假装失聪的,我刚问你话呐!”关静持并不示弱,声音大过食堂里已有的喧嚷。
“什么?”他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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