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向着何洛招手。她轻快地应着,将运动外套在腰间打个结,小跑着来到球场边。
高高低低的原木座椅上还留着雨水的痕迹,深褐色渗在木纹里,透过木条的间隙,可以看见翠绿的草坪和一夜之间绽开的浅紫色野花。
早有球员的家属团在旁边助威,何洛找一个认识的女生,挨着她坐下。那女生怀孕四个多月,肚子略略隆起。中场休息,冯萧拎着矿泉水走过来,“怎么样?复查结果都出来了,没有问题吧。”
“没有。你怎么这就来踢球了?你胳膊好了么?前些日子才脱臼,要尽量避免冲撞呢。”
“没问题了,你看武林高手,都是一咬牙,自己把胳膊复位,然后接着打。”
准妈妈的先生也跑过来,笑道:“何洛,我家小文就交给你了,她现在可是行动不便。”
“有我在,球过来了我就踢开。”
“看不出,你也有女足的水平。”
“嘲笑我呢?”何洛笑,“大不了我飞扑上去,甘当人墙,总不会让你家小文姐被球砸到。”
“这还差不多。”
“这差多了。”冯萧说,“难道我们何洛就活该被砸么?”
小文笑:“哟,老公你看,护花使者出现了。这何洛,怎么都成了冯萧他的了?”
何洛尴尬。小文连忙拍拍老公:“你俩别在这儿站着喝水,刚刚跑那么猛,也不怕岔气。”
男生们说笑着走远。
“何洛,要抓紧哟。冯萧是大家公认的好男生,很热心,性格开朗,又很稳重。不是他不讨女生喜欢,实在是每天埋头苦学,没几个女生认识他。”小文点头,“不像我家那口子。我总说,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呀,不要每天上网找优惠券,找打折信息,家里攒了一堆电子垃圾,还想买,贪贱吃穷人。”话虽如此,她望着场上,右手满足地轻覆在微隆的小腹上,一脸幸福。
何洛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天,偶尔无言,伸直双臂,搭在椅背上。是否自己的明天就是如此,幸福的准妈妈,坐在遥远的天空下。只是那时候,自己能笑得这样简单么?
这样的假设,怎能不恐惧?
风吹起,隐约嗅到熟悉的花香,怔忡之间,对从前爱的人有一丝丝想念。要在异乡微笑着生活,就要学会坚强,要把一切藏起。什么都不能表露,不能心碎,不能伤悲,不能失神。
博士生资格考试连续进行三天,何洛每一个脑细胞都被榨干,只想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但冯萧不许,他说:“只有早晨学校附近人少车少,最适合练车。”
何洛睡到半梦半醒,捧着电话嘀咕:“我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出事故的。不……去……!”
舒歌笑嘻嘻乜眼看她,走上来呵痒:“难得看你撒娇。”
“哪儿有?!”何洛捂住话筒瞪她,转念也觉得自己太孩子气,忙对冯萧说,“好好,等我15分钟。”
电话打来的时候,何洛正在练车,手忙脚乱,连声大喊:“冯萧,冯萧,快快,我的手机。”
“嚯,8610,首都来电。”冯萧呵呵一笑,按下接听,“你好……哦,她在开车,稍等。”
“谁?”何洛问。
“一个男生,说是你同学。”
何洛心一紧,手下没把住,车歪向路边的灌木丛。冯萧一把抓住方向盘:“你这技术,还号称是国内开过车的。”
“问问是谁吧。”何洛轻描淡写,“我现在空不出手来,告诉他,改天我打回去。”
“现在路上车多,何洛不能分神,您有什么事情就留言,我转告她;或者,改天让她给你打回去。”冯萧接完电话,转身看看何洛,“沈列。他说,听说你寄了口罩,提前谢谢你。”
“噢。”何洛将车停在路边,季风吹过旱季枯黄的蒿草,公路空荡荡的,一片灰黄。
“我拿到口罩了。”叶芝在电话里说,“但是沈列比较倒霉,他不过回家一趟,再返校就被隔离了;他刚进入隔离区,学校其他人就解禁了。哈,所以每天嚷着让我们去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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