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朝精通音律之人不计其数,你怎么知道抚琴之人是温如玉?再说,他已经走了,怎么还敢回来?”景剀看着梅如雪那种痴迷的样子,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打醒。
“是他。我听过他弹这首《广陵散》,这曲子早已失传,是雨姐姐费尽周折得来的。就算你皇宫乐师也未必会弹。何况,只有我大哥这样铮铮铁骨、情操高洁的君子,才能弹得出这样动人的旋律!”
景剀怒不可遏,刚想命令侍卫出去查看,另一阵琴声从身后响起来,回头却见梅如雪也端坐琴边,纤指拨动琴弦,与外面的琴声遥相呼应。
一霎时天地间仿佛充满了这天籁般的琴声,令闻者动容。楼下的侍卫们早就听得如同被点了穴道,纹丝不动,而景剀更如中了魔咒,呆呆立于窗前,失魂落魄。
梅如雪拨完最后一个音符,余影袅袅,不绝如缕。
在这余音中,一条雪白的人影如惊鸿般从宫墙外飞进来,弹指间已到眼前。
楼下侍卫只觉眼前一花,疑是看错。及至他到了眼前,蓦然回过神来,大声惊呼“有刺客!”,纷纷掠起,想挡住白衣人的身形。
长剑划出一道道雪白的亮光,如闪电、似流星。惨叫声中,侍卫纷纷从空中跌落下去。
而白衣人毫未停顿,直扑窗口。
景剀惊醒过来,身形疾退。
白衣人如影随形,飞身扑到景剀面前,一抓一提,扣住景剀的脖子,一手持剑横在他胸前,沉声道:“叫你的手下住手!”
来人正是温如玉。
温如玉赌了一把。
他不知道梅如雪藏身何处,但白天听景剀的语气,应该没有为难梅如雪,所以他故意在行宫外弹琴,希望得到梅如雪的回应。即使得不到回应,也让梅如雪知道他在为她担忧,叮咛她保重自己。
听到听雪楼传来的琴声,他立刻知道了梅如雪的藏身处。
所以他就用绝顶的轻功身法“惊鸿掠影”,直扑听雪楼。而这时景剀还沉浸在琴音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短暂的瞬间,宫外的人已经停手,并且飞了进来。
“大哥!”梅如雪又惊又喜。
景剀看着一身白衣如雪的温如玉,又惊又怒:“温如玉,你视朕的行宫如无物,居然还穿着一身白衣进来,好狂妄!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么?你不怕朕一声令下,众侍卫将你万箭穿心?!”
温如玉冷冷一笑,道:“有你在我手上,我还怕什么?”
“朕还以为你是君子,原来竟也会用这种暗算、偷袭、挟持人的手段。”景剀轻蔑地道。
“对非常之人只有用非常的手段,还请皇上恕罪。”“皇上”二字说出口,说得好辛苦。以温如玉现在的心情,恨不得立刻杀了景剀为所有屈死的亲人报仇,可是他下不了决心。
景剀呆了呆,似乎想不到他还会尊称自己一声“皇上”,微微动容。
温如玉道:“皇上,委曲你了!”向梅如雪点点头,道:“我们走!”
两人挟持着景剀,飞身掠下听雪楼。
这时院子里刷刷刷涌进一批侍卫,手中的火把将听雪楼照得亮如白昼。连受伤的张夕照也被惊动了,带伤赶了过来。但看到景剀在温如玉手中,个个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温如玉,你究竟要干什么?”景剀心里害怕,面上却还要装出镇定、威严的样子,唯恐在臣下面前失态。
“我要带走如雪,还要你放了我义父东方朔!”温如玉的眼睛又黑又亮,如两颗寒星,闪着清冷的光,直逼景剀。
“温公子,快快放了皇上,我们有话好说。”张夕照紧张地盯着温如玉的手,唯恐他一狠心将景剀杀了。
景剀听到张夕照的口气,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张夕照,你竟然还跟他这么客气?朕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张夕照神情一凛,用左手拔出他的夺魄刀,厉声喝道:“温如玉,你竟敢夜闯行宫、挟持皇上,罪该千万万剐、诛连九族!识相的就赶紧将皇上放了,束手就擒!”
温如玉哈哈大笑,语声中充满悲愤:“温某早就已家破人亡,要死也不过就我一个人而已!还怕诛连九族么?何况,若论九族,你们的皇上岂非也算温某的九族之一?”说到最后一句,想起两人本是同宗,这手足相残的事却代代在发生。心中悲苦,*不住仰天长啸。
所有的侍卫都被他这种悲壮的神情震摄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皇上。”张夕照战战噤噤地看着景剀。景剀怒不可遏,大吼道:“朕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根本派不上用场!张夕照,你明天就给朕传旨,宣卫国侯沐天麒过来护驾!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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