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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1页)

“玩《经》下之释,则四《传》之是非不待辨而自明,可谓专门而通者”,固亦持平之论矣。观皋《自序》,称所定十六例,悉以程子《传》为宗。又引程子所谓微词隐义,时措时宜,於义不同而辞同、事同而辞不同者,反覆申明不可例拘之意。又称学者宜熟玩程《传》均无一字及安国。盖其师之学本出於程子,特以程《传》未有成书,而胡《传》,方为当代所传习,故取与三《传》并论之。

统核全书,其大旨可以概见,固未尝如明代诸人竟尊《胡传》为经也。

△《春秋纂言》·十二卷、《总例》·一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是书采摭诸家传注,而间以己意论断之。首为《总例》,凡分七纲、八十一目,其天道、人纪二例,澄所创作。馀吉、凶、军、宾、嘉五例,则与宋张大亨《春秋五礼例宗》互相出入,似乎蹈袭。然澄非蹈袭人书者,盖澄之学派,兼出於金谿、新安之间,而大亨之学派,则出於苏氏。澄殆以门户不同,未观其书,故与之暗合而不知也。然其缕析条分,则较大亨为密矣。至於《经》文行款多所割裂,而《经》之阙文亦皆补以方空,於体例殊为未协。盖澄於诸经率皆有所点窜,不独《春秋》为然。读是书者取其长而置其所短可也。明嘉靖中,嘉兴府知府蒋若愚尝为鋟木,湛若水序之。岁久散佚,世罕传本。王士祯《居易录》自云“未见其书”,又云“朱检讨曾见之吴郡陆医其清家。”是朱彝尊《经义考》之注“存”,亦仅一睹。此本为两淮所采进,殆即传写陆氏本欤?久微而著,固亦可宝之笈矣。

△《春秋诸国统纪》·六卷、目录一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元齐履谦撰。履谦字伯恒,大名人。官至太史院使。事迹具《元史》本传。

此书乃其延祐丁巳为国子司业时所作。前有《自序》,谓今之《春秋》,盖圣人合二十国史记为之。自三《传》专言褒贬,於诸国分合与《春秋》所以为《春秋》,概未之及。故叙类此书,以备诸家之阙。凡二十有二篇,首鲁、次周、次宋、次齐、次晋、次卫、次蔡、次陈、次郑、次曹、次秦、次薛、次杞、次滕、次莒、次邾、次许、次宿、次楚、次吴。自内鲁尊周外,各以五等之爵为次。其入春秋后降爵者,则随所降之爵列之,而楚、吴以僣王殿焉。《目录》谓此皆国史具在,圣人据以作《春秋》者。又以诸小国、诸亡国釐为二篇,附录於末。《目录》谓此无国史,因二十国事所及而载者。皆先於各国下列叙大势与其排比之意,题曰《某国春秋统纪》。盖据《墨子》有百国《春秋》、徐彦《公羊疏》有孔子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之文,故不主因鲁史从赴告之义也。案《春秋》如不据鲁史,不应以十二公纪年。如不从赴告,不应僖公以后晋事最详,僖公以前晋乃不载一事。此盖掇拾杂说,不考正经。且鲁史不纪周年,内鲁可也。履谦分国编次而鲁第一、周第二,不曰王人虽微加於诸侯之上乎?况天王也?至於隐公八年葬蔡宣公,宣公十七年葬蔡文公,并《经》有明文。履谦漏此二条,乃於桓公十七年葬蔡桓侯,谓诸国皆僣称公,惟蔡仍旧章。反引《左传》为证,殊为疏舛。

又《经》书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齐,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其事更无疑义。

《穀梁》“传疑故志之”之说,已为不核事实。履谦乃竟以庄公为齐侯之子,尤为乖谬。以其排比《经》文,颇易寻览,所论亦时有可采,故录存之。吴澄《序》称其缕数旁通,务合书法。间或求之太过,要之不苟为言。盖瑕瑜不掩,澄已有微辞矣。

△《春秋本义》·三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程端学撰。端学字时叔,号积斋,庆元人。至治元年举进士第二,官国子助教,迁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事迹附载《元史·儒学传·韩性传》中。是书乃其在国学时所作。所采自三《传》而下凡一百七十六家,卷首具列其目。《宁波府志》及《千顷堂书目》均称所采一百三十家,未喻其故也。首为《通论》一篇、《问答》一篇、《纲领》一篇。其下依《经》附说,类次群言,间亦缀以案语。

《左传》事迹,即参错於众说之中,体例颇为糅杂。其大旨仍主常事不书,有贬无褒之义。故所徵引,大抵孙复以后之说。往往缴绕支离,横加推衍,事事求其所以贬。如《经》书“纪履緰来逆女”、“伯姬归于纪”,此自直书其事,旧无褒贬。端学必谓履緰非命卿,纪不当使来迎,鲁亦不当听其迎。夫履緰为命卿,固无明文。其非命卿,又有何据乎?纪叔姬之归酅,旧皆美其不以盛衰易志,归於夫族。端学必以为当归鲁而不当归酅,斯已刻矣,乃复诬以失节於纪季。此又何所据乎?至於宋儒之驳《左传》,不过摘其与《经》相戾,如《经》曰:“楚子麇卒”,而《传》曰“遇弑”之类耳。端学乃事事皆云未知信否,则天下无可据之古书矣,以其尚颇能纠正胡《传》,又所采一百七十六家,其书佚者十之九,此书犹略见其梗概,姑录之以备参考焉。

△《春秋或问》·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程端学撰。端学既辑《春秋本义》,复历举诸说得失以明去取之意,因成此书。盖与《本义》相辅而行者也。其中最纰缪者,莫过於坚执周用夏正一条。

反覆引譬,至於一万馀言,无一不郢书燕说。甚至於隐公元年不书即位,亦谓即位当在前年十一月,故正月不书,以为改正不改月之证。其陋殆不足与辨。然其他论说,乃转胜所作之《本义》。盖《本义》由误从孙复之说,根柢先乖,故每事必穿凿其文,务求圣人所以贬。即本条无可讥弹,亦必旁引一事或旁引一人以当其罪,遂至於支离轇轕,多与《经》义相违。此书则历举诸家,各加抨击。

虽过疑三《传》,未免乖方。至於宋代诸儒一切深刻琐碎之谈、附会牵合之论,转能一举而摧陷之。然则《本义》之失,失於芟除纠结之后又自生纠结耳。若此书所辨订,则未尝尽不中理也。弃短取长,固亦未可竟废焉。

△《春秋三传辨疑》·二十卷(永乐大典本)

元程端学撰。是书以攻驳三《传》为主。凡端学以为可疑者,皆摘录《经》文、《传》文而疏辨於下。大抵先存一必欲废《传》之心,而百计以求其瑕颣。

求之不得,则以不可信一语概之。盖不信三《传》之说创於啖助、赵匡(案韩愈《赠卢仝》诗,有“《春秋》三《传》束高阁,独抱遗经究终始”之句,仝与啖、赵同时,盖亦宗二家之说者。以所作《春秋摘微》已佚,故今据现存之书惟称啖、赵),其后析为三派。孙复《尊王发微》以下,弃《传》而不驳《传》者也;刘敞《春秋权衡》以下,驳三《传》之义例者也;叶梦得《春秋谳》以下,驳三《传》之典故者也。至於端学,乃兼三派而用之,且并以《左传》为伪撰。变本加厉,罔顾其安,至是而横流极矣。平心而论,左氏身为国史,记录最真。公羊、穀梁去圣人未远,见闻较近。必斥其一无可信,世宁复有可信之书?此真妄构虚辞,深诬先哲。至於褒贬之义例,则左氏所见原疏。公、穀两家书由口授,经师附益,不免私增,诚不及后来之精密。端学此书,於研求书法,纠正是非,亦千虑不无一得,固未可恶其刚愎,遂概屏其说也。《通志堂经解》所刊,有《本义》,有《或问》,而不及此书。据纳喇性德之《序》,盖以残阙而置之。此本为浙江吴玉墀家所藏,第一卷蠹蚀最甚,有每行惟存数字者,然第二卷以下则尚皆完整。

今以《永乐大典》所载校补其文,遂复为全帙。吴本於《左氏》所载诸轶事,每条之下俱注“非本义,不录”字。疑为端学定稿之时加以签题,俾从删削,而缮写者仍误存之也。以原本如是,今亦姑仍其旧焉。

△《春秋谳义》·九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元王元杰撰。元杰字子英,吴江人。至正间领乡荐。以兵兴不仕,教授乡里以终。昔程子作《春秋传》未成,朱子之论《春秋》亦无专书。元杰乃辑其绪言,分缀《经》文之下,复删掇胡安国《传》以尽其意。安国之书在朱子前,而其说皆列朱子后。欲别所尊,故不以时代拘也。其间如隐公四年“州吁”条下,备录朱子《邶风·击鼓篇传》,於《春秋》书法无关,亦以意所推崇,一字不欲芟削耳。三家之末,元杰以己意推阐,别标曰《谳》,如桓公四年“纪侯大去”条下,程子以大为纪侯之名,意主责纪不责齐。元杰之《谳》则委曲恕纪,不从程子之说。而全书之内,於朱子无一异辞,其宗旨概可见矣。恭读御题诗注,以程朱之重佁目之,允足破乡曲竖儒守一先生之锢见。又其书袭叶梦得之谬,以“谳”

为名,亦经御题严辟,尤足以戒刻深锻炼以法家说《春秋》者。以其谨守旧文,尚差胜无师瞽说,故仍录存之,而敬述圣训,明正其失如右。原书十二卷,久无刊本。今诸家所藏皆佚脱其后三卷,无从校补,亦姑仍之焉。

△《春秋诸传会通》·二十四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李廉撰。廉字行简,庐陵人。明杨士奇《东里集》云“廉於至正壬午以《春秋》举於乡,擢陈祖仁榜进士。官至信丰令。遇寇乱,守节死。时南北道梗,未及旌褒。明初修《元史》时,故交无在当路者,有司又不知采录以闻,故史竟遗之。”则廉实忠义之士,非以空言说《经》者矣。此书以诸家之说薈萃成编。

《自序》谓:“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穀》,传《经》之始也。

次三《传》,注专门也。次疏义,释所疑也。总之以胡氏,贵乎断也。陈、张并列,择其长也。又备采诸儒成说及他传记略加疏剔,於异同是非始末之际,每究心焉。”然是编虽以胡氏为主,而驳正殊多。又参考诸家,并能掇其长义。一事之疑,一辞之异,皆贯串全经以折衷之。如谓仲子非嫡,隐公不得谓之摄;齐桓之霸基於僖、襄;三桓之盛兆於鲁僖;不书吴败越夫椒,责其不能复雠;书葬昭公,罪鲁不以季氏为逆;书葬刘文公,罪畿内诸侯之僣;书筑蛇渊囿,责定公受女乐而荒:持论俱明白正大。《总论》百馀条,权衡事理,尤得比事属辞之旨。

故,钦定《春秋传说汇纂》多采录焉。廉《自序》题“至正九年己丑”,又称:“读《经》三十年,窃第南归,叨录剧司,乃成是书。”考元史陈祖仁榜在顺帝至正二年。盖廉於乡举之岁即登进士第,而通籍颇晚。闭户著书,故得潜心古义,不同於科举之学也。

△《春秋经传阙疑》·四十五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元郑玉撰。玉事迹详《元史·忠义传》。其体例以《经》为纲,以《传》为目。叙事则专主《左氏》,而附以《公》、《穀》。立论则先以《公》、《穀》,而参以历代诸儒之说。《经》有残阙则考诸《传》以补其遗。《传》有舛误,则稽於《经》以证其谬。大抵平心静气,得圣人之意者为多。所著《师山集》中有《属王季温刊春秋阙疑书》,至被执就死之时,惟惓惓以此书为念,盖其平生精力所注也。其《序》谓:“常事则直书而义自见,大事须变文而义始明。盖《春秋》有鲁史之旧文,有圣人之特笔。不可字求其义,如酷吏之刑书;亦不可谓全无其义,如史官之实录。”又曰:“圣人之《经》,词简义奥,固非浅见臆说所能窥测所以。岁月既久,残阙滋多,又岂悬空想像所能补缀?与其通所不可通,以取讥於当世,孰若阙其所当阙,以俟知於后人。”其论皆洞达光明,深得解《经》之要。故开卷周正、夏正一事,虽其理易明,而意有所疑,即阙而不讲,慎之至也。昔程端学作《春秋本义》等三书,至正中官为刊行,而曰久论定,人终重玉此书。岂非以玉之著书主於明《经》以立教,端学之著书主於诋《传》以邀名,用心之公私迥不同哉?玉字子美,歙县人。元末除翰林待制,以疾辞。明兵入徽州,守将迫之降,玉不屈死。与宋吕大圭及同时李廉均可谓能明大义,不愧於治《春秋》矣。明郎瑛《七修类稿》乃谓玉既不受元爵,自当仕明,谓之当生而不生。其说殊谬。伯夷、叔齐岂尝受殷爵哉?瑛所云云,所谓小人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者也。

△《春秋集传》·十五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赵汸撰。汸有《周易文诠》,已著录。是书有汸《自序》及其门人倪尚谊《后序》。尚谊称是书初藁始於至正戊子。一再删削,迄丁酉成编。既而复著《属辞》,义精例密。乃知《集传》初稾,更须讨论。而《序》文中所列史法经义,犹有未至。岁在戊寅,重著是《传》。草创至昭公二十八年,乃疾疢难厄,阁笔未续。至洪武己酉,遂卒。自昭公二十八年以下,尚谊据《属辞》义例续之。《序》中所谓策书之例十有五、笔削之义八者,亦尚谊更定,而原本有讹误疏遗者咸补正焉。则此书实成於尚谊之手。然义例一本於汸,犹汸书也。

汸《自序》曰:“学者必知策书之例,然后笔削之义可求。笔削之义既明,则凡以虚辞说经者皆不攻而自破。”可谓得说经之要领矣。

△《春秋师说》·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赵汸撰。汸常师九江黄泽。其初一再登门,得《六经疑义》十馀条以归。已复往留二载,得口授六十四卦大义与学《春秋》之要。故题曰《师说》,明不忘所自也。汸作《左传补注序》曰:“黄先生论《春秋》学以左丘明、杜元凯为主。”又作泽《行状》,述泽之言曰:“说《春秋》须先识圣人之气象,则一切刻削烦碎之说自然退听。”又称:“尝考古今礼俗之不同,为文十馀通,以见虚辞说《经》之无益。”盖其学有原本,而其论则持以和平,多深得圣人之旨。汸本其意,类为十一篇。其门人金居敬又集泽《思古十吟》,与吴澄二《序》及《行状》附录於后。《行状》载泽说《春秋》之书,有《元年春王正月辨》、《笔削本旨》、《诸侯取女立子通考》、《鲁隐不书即位义》、《殷周诸侯禘祫考》、《周庙太庙单祭合食说》、《作丘甲辨》、《春秋指要》。盖即所谓为文十馀通者。朱彝尊《经义考》又载有《三传义例考》。今皆不传。惟赖汸此书,尚可识黄氏之宗旨。是亦读孙觉之书,得见胡瑗之义者矣。

△《春秋属辞》·十五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赵汸撰。汸於《春秋》用力至深。至正丁酉,既定《集传》初稿。又因《礼记·经解》之语,悟《春秋》之义在於比事属辞,因复推笔削之旨,定著此书。其为例凡八:一曰存策书之大体,二曰假笔削以行权,三曰变文以示义,四曰辨名实之际,五曰谨内外之辨,六曰特笔以正名,七曰因日月以明类,八曰辞从主人。其说以杜预《释例》、陈傅良《后传》为本,而亦多所补正。汸《东山集》有《与朱枫林书》曰:“谓《春秋》随事笔削,决无凡例,前辈言此亦多,至丹阳洪氏之说出,则此段公案不容再举矣。其言曰:《春秋》本无例,学者因行事之迹以为例。犹天本无度,历家即周天之数以为度。此论甚当。至黄先生则谓鲁史有例,圣《经》无例。非无例也,以义为例,隐而不彰。则又精矣。

今汸所纂述,却是比事属辞法。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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