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三四把,任启东就有些无聊了,但不得不继续陪下去,不想扫兴。游戏里每把打完都结算积分,牌局结束之后,输家要在群里发红包。数额一般不大,就是讨个彩头。
任启东几次都想按托管了,但又不想敷衍得太明显,过去一小时,另三家都是正积分,全是从他手上赢的。打着打着,忽然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任启东瞥了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15:37,他都忘了该到某人起床的时刻了。
任启东转过头看,蓝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正对着他打了个哈欠。他显然洗漱过了,嘴角还沾着一点没冲干净的牙膏沫,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肚子上,揉了一圈表示他很饿。
手机开的免提,适时传出一句催促:“东东,搞快点噻,紧到挨做啥子。”
老一辈们都这么喊他,很常见的喊法。
却是第一次被别人听见这个有些狎昵的小名,尤其是在蓝溱面前。任启东慌乱之下退了语音,同时朝蓝溱摆了摆手驱赶他走开。
很少在任启东这儿吃到闭门羹的蓝溱,顿时愣了一愣。屏幕上跃然呈现着卡通的麻将桌牌,音箱里“三万”“八条”“饼饼儿”的音效不停歇地走着。这是什么情况?任启东背对着他,不顾他的死活,搓着喜庆的四川麻将。
蓝溱郁闷极了,饥肠辘辘地走近,站在任启东背后,盯着电脑屏幕看。任启东感受到后方投射下的阴影,转头简短又小声地说:“等会儿,打完这把。”
牌库里只剩下不到十张牌,还没有一个人胡。任启东鼠标挪到一张九条上,刚要点确定,蓝溱的手就覆到了他手背上拦住,同时说道:“我帮你打,你给我做饭去。”
不等回应,蓝溱就自顾自按着任启东的手移了两格,拖出去一张七条。
不多时,这一局就结束了。任启东在蓝溱的督战指导下,最后胡了个海底捞月,赢了三十二番。这是他今天胡的最大的一把了,任启东瞅了眼蓝溱,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真的牌技好。
任启东站起身让出位置,问:“给你做个蛋炒饭啊?快一点。”
“好。”蓝溱接棒坐下,也不挑剔,随口就应。他的要求向来不高,热乎的就行。
任启东没再说什么,出了书房朝厨房去。十多分钟后,他关掉油烟机,朝着书房大喊了一声,半天不见人影。
任启东皱眉走过去,蓝溱坐在椅子上玩得正嗨,凑近一看右上角的计分器,一人独赢三家,还要算上任启东之前输的分,就这么一会儿是胡了多少啊。
任启东目瞪口呆。
任启东叩了叩桌子刚要张口,蓝溱头也不抬地说:“打完这把。”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年,沉迷的还是四川麻将。任启东简直想笑。
又过了会儿,蓝溱自己从书房里出来了,踱去餐桌坐下。任启东跟着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陪着吃。
家族群里发了三个红包,任启东每个都抢到了几块,合计到一起——八块五毛三。转手点开蓝溱的聊天框,发了个红包过去。
蓝溱正拿勺子挖着饭,听到提示音划开手机,大惑不解:“干什么?”
“你刚刚赢的。”任启东道,“你打麻将那么厉害啊。”
蓝溱难以置信他们打网络麻将竟然还算钱,没点开红包,翘着尾巴道:“要不是赌博违法,我早就财富自由了。”
任启东接不上这话,给他点颜色还真敢开染坊了。又想说他不是挺自由的吗,深感两人之间的差距,方方面面,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干吗?”蓝溱察觉到他的转变,“我赢钱你不开心啊?”
蓝溱点开红包,一看才八块多,想也没人会为这么点零钱计较,一时又不明白了。
任启东闷声道:“没有,吃你的饭。”
蓝溱听话地吃了两口,搁下勺子,压低嗓音冲着他道:“东东。”
任启东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鸡皮疙瘩从头到脚,炸毛一般:“你别这么喊我!”
“东东,东东。”蓝溱偏要喊,还煞有趣味地乱唱了起来,“咚咚锵咚咚锵,齐得隆咚锵一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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