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门槛,也就看到了站在庭院里头的人。
顾媪送了伞,由青芷院的仆妇打着。虽已打了伞,可前头淋了那么一会,主仆二人也已然全身湿透,身上都淌着水,狼狈不已。
原本精美的妆容都被雨水冲尽,没有血色的脸和苍白的唇色也暴露在了他人视野中。
看到雨中瘦弱的身影,嵇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
诚然,她家阿堰是毁了姑娘清白。
若真是禽兽至此,她也就认了。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陷害。究竟是陷害谁,谁又是被牵连的都说不准呢。
诸多疑点之下,那戚家主不严查便罢,还动用私刑把阿堰,这叫她如何能释怀?
她没为难那戚氏,反而视若不见,无非是看在她也受了伤害的份上。
戚氏安分在院子后头便罢,还非得来她跟前添堵,她嘴上忍不住恶言相向。
嵇老夫人瞪向身子单薄,看着随时都要倒下去的人,怒道:“来我这装什么可怜,你便是死在这我眼都不会眨一下,你给我打哪来回哪去!”
听到声音,滢雪抬起了头,望向嵇老夫人。
这是她第一回见嵇堰母亲。
她想,见她这么凄惨,嵇家人应该高兴了吧?
气焰也消了些吧?
她身子已然被淋透,冷得发抖。目光微移,待与嵇堰的那双漆黑眸子对上之时,浑身一哆嗦,吓得低垂下眼眸。
当真是胆小如鼠。
嵇堰收回目光,淡淡道:“她愿站,母亲不搭理便是。”
嵇老夫人见儿子比自己还冷硬,心中更不知是什么滋味,复杂得紧。
临近屋前,脚步一顿,转头瞥了眼庭院中人,又压低声音与身旁的儿子道:“他们父女固然可恶,但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戚氏与你也确实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万事便莫要做得太绝了。你去与戚氏说,让她回去,明日再来,我见不见再另说。”
嵇堰点了头,把母亲送入了屋中,嘱咐了顾媪与妹妹好生照顾后,才从中出来。
胡邑不知何时拿着一把伞,见二哥出来,低声道:“干娘也就是嘴硬,但这心肠比谁都软,若不是戚家伤二哥伤得厉害,干娘也不会这么记恨戚氏。”
嵇堰看向庭院中低着头的戚氏,朝胡邑伸了手:“伞给我。”
胡邑把伞递给了他。
嵇堰打开伞,从檐下走下。
大雨滂沱,风势也甚猛,才从檐下步出,雨水就争相溅向袍袂。
脚踩着积水而去,鞋面也沾了水。
毕竟并非世家出身,以往在府衙当差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倒是没那么精细讲究。
身后的胡邑也从婢女手中拿了另一把伞紧跟上。
尚未行至戚氏身前,便见戚氏身形一晃,身旁的仆妇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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