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顿时泄了气,”难怪钱大娘叫娘你去呢,有油水的活计也轮不到咱们。”仆妇细看长得还算有几分秀丽,她仿佛有些心神不定,一个不留神手上的菜刀便一滑切到了手指,顿时血珠子冒了出来。仆妇”哎哟”一声,连忙捂住手指以口吮吸止血。
她女儿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不小心?”
仆妇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她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她女儿道:”大丫,我今天见到那位贵人,总觉得怪怪的。”
原来这竟是当日从萧家被撵出来的顺柱媳妇和她的女儿大丫!大丫很少见她娘这么古怪,不由皱眉问道:”怎么怪怪的?娘,那些贵人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小心得罪了人家。”
顺柱媳妇摇摇头,迟疑着道:”不是的,大丫,娘刚才喂那位小姐吃饭,怎么觉得那位小姐那么像萧家四姑娘呢?就是现在的永宁郡主。”
大丫瞪大了眼,忍俊不禁,扑嗤笑道:”娘,你胡说什么呢?你糊涂了吗?永宁郡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郡主是什么身份?这里是有凤来仪阁啊,最大的青楼,郡主怎么可能在这里?”
顺柱媳妇很不安心,”我知道,可是那个小姐不能动,长得又那么像郡主,外头还有人守着门,我总觉得她像是被人关在这里的。郡主是我们的恩人,若真的是郡主,那咱们见死不救,如何良心过意得去?”
大丫怔了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大厨房里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她们母女俩的谈话倒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大丫想了想才低声道:”那一日,郡主来瞧我,救了我的命,我也是看到过她的,明天换我去送饭瞧一瞧,若真的是郡主,那肯定是有人害她,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顺柱媳妇赞同地点点头,”好,你比我机灵,明天你去仔细瞧瞧。”母女俩商议妥当,才又不动声色地干起活来。
第二日,果然换了大丫去送饭,门口守卫见换了人,皱皱眉道:”昨天那个呢?怎么换了?”大丫笑嘻嘻地道:”大哥,昨天来的是我娘,她病了,我便替她来送饭。”她嘴甜,又不是什么大事,守卫对视一眼,便放了她进去。
屋里帘幕低垂,光线并不好,大丫机灵地点燃烛火,借着明亮起来的屋子打量躺在床上的乐妤。乐妤从没有受过像现在这样的罪,无法动弹躺着,没有人跟她说话,一个白天一个夜晚,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窗外从明亮到黑暗,从黑暗到光明,若是换个脾气暴躁的,只怕早就崩溃大哭大闹了。乐妤咬着牙忍着,慢慢积攒身体的力量。或许是因为软筋散的效力已经不是那么强,她渐渐从能动一动手指到能抬抬胳膊。
终于有人进来,乐妤松了口气,眼珠一转看向明显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朴素的青布衣裳还在不显眼处有一两处补丁,但收拾得很干净,脸庞微微有些蜡黄,但五官眉眼还算清秀生动,一双眸子却明亮灵动,不时滴溜溜直转,显得很机灵。
乐妤憋了很久,终于来了个人,不由如蒙大赦,”小姑娘,帮帮忙,扶我一把,我想如厕。”说到最后几个字,声如蚊吟,十分不好意思。
大丫恍然大悟,任谁躺这么久也会人有三急,而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更是令她心头大震,她望了门外一眼,大声道:”好的,小姐,你等我来扶你。”
说着她果然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扶了乐妤起来,慢慢往大床后头的小隔间走去,并趁此机会不动声色地看着乐妤的脸庞,这一瞧她更是惊骇欲死,大丫很聪明,连忙低下了头,没有让乐妤看到她的神色。
坐在红漆木桶上解决了之后,乐妤长出了口气,顿感轻松多了。大丫在短短的几瞬心头已经想了很多,在扶乐妤起来帮她系好裙带的时候,凑到乐妤耳边悄声道:”我是大丫,郡主您还记得我吗?”
乐妤身子一颤,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大丫?是那个得了血症的女孩吗?她仔细看了大丫几眼,无奈当时实在没能记住大丫的样子,加上大丫病好之后已经跟以前判若两人,怎么看也跟当时那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骨瘦如柴的大丫不是一个人。
见乐妤目光疑惑,大丫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您是郡主,我记得的。可是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能做什么?”
乐妤暗赞,好个聪明的小丫头,也不问具体,直接问她能做什么,有自知之明又有良心,倒是不容易。她被困在这里,又不敢肯定绿竹能不能跟在这里来,正愁他们如何能救得出自己,却不想绝处竟能逢生,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曾经施过恩的大丫,她也看了一眼门外,故意高声道:”这都是些什么饭菜?就不能弄些好的来吗?”
大丫会意,扶着乐妤重新在床上半躺着,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故意弄得丁当作响,嘴里还嘲讽道:”姑娘消停些吧,有这些就不错了,四菜一汤,等闲的还吃不上呢。”
乐妤微微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她想了想才道:”我被坏人抓来关在这里,你能不能去萧家送个信,告诉一声我父亲?”
这里无疑是龙潭虎穴,乐妤思虑周全,凭大丫是绝对无法把她救出去的,还不如让她去送信,只要父亲他们知道了自己的下落,那就好办多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程凌烨已经赶了回来,正费尽心力抓狂地想要救她。
大丫却犹豫着道:”郡主,我和娘是萧家赶出来的,贸贸然去说要见大司马,只怕连后门都进不去。”
乐妤一愣,的确,父亲只怕还瞒着祖母,家里知道自己出事的人绝不会多,大丫恐怕真的进不去,她立刻改变主意,”你说得对,那就去华庆丰商行,去找大掌柜,告诉他,他自会想办法救我。你把我腰上的玉佩摘下来,作为信物,他自会相信你。”
大丫点点头,轻柔地将乐妤腰上的白玉玉佩取下,恰巧不巧,那正是程凌烨给她的阴阳比目鱼玉佩,是华庆丰的信物。
说了这些事,大丫才舒了口气,边喂乐妤吃饭边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不辱所命,安全把信送到。”
乐妤咽下一口,关切地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大丫苦笑道:”郡主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对您,奴婢没什么可隐瞒的。您给了银子,我们便找了地方搬走。用这些银子,奴婢的病渐渐好了起来。可等病痊愈,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们母女没什么别的手艺,到处碰壁之后,因缘巧合,隔壁的大婶便介绍我们来有凤来仪阁厨房里帮忙,算是帮工。虽然是青楼,我们这些帮工倒也不碍事,并渐渐安顿下来了,一直到今天。恰好昨天是奴婢娘来送饭,回去她就说好像是郡主,但她又不敢确定,奴婢便自告奋勇今天来送饭。郡主对我们母女有大恩,郡主有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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