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发好奇。精神注意力过于集中,头也似乎减疼不少,他想了许多,尹阿姨为什么不承认兰紫是她的亲生女儿呢?她为什么千方百计不许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横加干涉阻挠我和兰紫的婚姻呢!但是,如果兰紫的父亲真是我父亲的话,父亲也会干涉的,兰紫的父亲究竟是谁呢?
他一时找不到答案,他把那张纸及药又都原封不动的装进药箱放进床头柜里。
他躺在床上,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棚顶,突然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父亲和尹阿姨有过一段在一起生活的经历,虽然是假夫妻,但有人写匿名信,说是有那种男女关系,父亲没承认,难道父亲对组织撒了谎?是,有可能父亲撒谎,完全可能!但尹阿姨为什么要瞒住父亲呢?难道是报复史大方忘恩负义?史少方想到这,似乎找到了答案。可是他又想起尹阿姨在文化大革命中舍身救父亲的事,如果出于报复,尹阿姨也不会舍身救父亲呀,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是报复那就是为了保护父亲。难道父亲与尹阿姨结婚生孩子违法?难道违犯了什么清规戒律?他想啊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兰紫是父亲与尹阿姨所生,这一点用尹阿姨不许他们结婚,及婚后生个傻儿子就能判断出。这不是一般近亲结婚,这是大逆不道,乱伦。
对此史少方心如刀绞,同父异母兄妹成婚世俗视为奇耻大辱,他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他后悔当初没听尹阿姨的话,没听向无畏的忠告,他恨自己同时也恨爸爸向他隐瞒事实真象。是爸爸造成他……如今他已是禽兽不如遭千人弃万人骂……难到父亲的过错让儿子买单,这太残酷了,他要向爸爸讨个明白。
他像疯子似的冲出家门。
雨夜,冷雨斜飞。天空漆黑,漆黑得像泼了墨一般。只有远处一排路灯还亮着,他披上一片塑料便上了路,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出幽暗的小胡同。
他想找一条光明的路,于是他深一脚浅一脚,向那有着路灯的大街走去。
上了大街,便沿着大街向父亲的住所走去,一柱灯光送走了他,进人幽暗,另一柱灯光又将他从幽暗中接出,明明暗暗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来到史大方的小楼前。
他抬头看史大方的卧室里的窗户还亮着灯,他感到有些纳闷,他想父亲自从退了二线,每天养成早睡早起习惯,平常这个时候父亲早已熄灯安然人睡了,今天不知为什么还亮着灯呢?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了楼。
史大方冷丁退下来时还真有点不习惯,每天还是要到单位,这走走那转转,遇上老同志聊聊天,象是上班一样,但毕竟无公事可作,有点失落感,渐渐地去单位的次数就少了。
今天在家闷的不行,又想去单位走走,因为都在忙,没有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敢打扰,他想拿了报纸信件就回去,不料管分发报纸文件的人没在,他只好等一会。
门卫见他岁数大,又是老领导便把他让进屋子里等候。
这时又陆续来了几个机关工作人员,他们也是来取报纸文件的,他们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外面一处花池边,边唠嗑边等候。
&ldo;喂,你听说了么,尹玉环的案子,纯属冤假错案,现已平反昭雪了!&rdo;
&ldo;早就应该这样,实事求是么,出假证当然不对,那还不是为了史大方么!&rdo;
&ldo;这事要我说怪就怪史大方,人家替他消灾兔祸,身陷囹圄,死在囚牢,他象没事似的不管不问,可倒心安理得……&rdo;
&ldo;那个时候谁不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尹玉环吧,要是我呀,管他呢,无情无义薄情郎,你看过棒打薄情郎那部戏没有?就应该棒打。&rdo;
&ldo;咳!尹玉环不是深爱着史大方么!&rdo;
&ldo;我听说平反还给人家留个尾巴?&rdo;
&ldo;什么尾巴?&rdo;
&ldo;生活作风问题呗,有个私生女……据说和史大方有关!&rdo;
&ldo;那史大方应该站出来澄清事实,负点责任,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rdo;
&ldo;谁不说是的呢,他不站出来讲话,这事就不好办!如果站出来讲,那历史的那一页又怎么交代?&rdo;
&ldo;历史是历史,现在是现在,不能用现在衡量历史也不能用历史衡量现在。&rdo;
&ldo;咳,现在的人啊,还是一样明哲保身,自私的很啊,为了尊颜,脸面,难说……&rdo;
说话间分发报纸文件的那个人回来了,大家一拥而上。
史大方怕见那些议论他的人,所以等那些人拿完报纸走后,他才从里间屋里出来,他拿着自己那份报纸文件转身就走,不敢停留,他害怕再见到什么人。
回到家里,他的心也没平静下来,往事一幕一幕又展现在他眼前。
自从那次上级组织,找他谈过话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定,心里很不踏实。他觉得自己没能把事情真实情况,全部向组织交待清楚。特别是对尹玉环关系上,一口否认没那种关系。这是向组织撒了谎,事实上他不敢面对事实,只能回避那血雨腥风的现实,因为尹玉环是老渔霸的女儿,而老渔霸恰恰又是杀害革命烈土一‐他妻子的元凶。他清楚知道如果承认和尹玉环有爱情关系,在当时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形势下,将会遭到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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