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藤蔓荒草掩映的洞口,方才发现里面原来别有洞天。
此处向阳,平滑的石壁像是被不知刷洗了多少遍,干燥清爽没一点潮气。
内里桌椅矮几俱是应有尽有,连那红木雕花架子床都是与往日府中所睡的一般无二。
临近洞口处一方平整土坑中,内里炭火熊熊燃烧,上方木架悬吊着一口铜锅,锅里咕嘟咕嘟好像在煮着什么。
当真可以说上一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徐弦月欲言又止,指了指周遭物什,唇瓣几度开合,只问了三个字:“……苦日子?”
秦越川掩好藤蔓,留出适当的通风缝隙,点头笑应:“嗯,此处洞口狭小,月月大抵是要与我共睡一榻了。”
徐弦月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架子床,直接脱口道:“这算什么苦,我们本……”
话至关键处惊觉不妥,生生转了弯道:“……我们本就在王府睡的这种床榻,算不得苦的。”
秦越川知她本意,看她慌忙找补的样子颇为有趣,也不拆穿,只顺应道:“月月不介怀就好。”
此时已是入夜,洞内石壁上嵌着几盏烛火,灯辉映照之下,徐弦月这才发现秦越川的左臂衣料似有破损,破损周遭暗褐血迹斑驳,似乎还未干透。
她想起方才林中打斗时直击而来的那道寒光,秦越川因为护着她而中伤了吗?
她将他强按在矮几上,不容拒绝道:“你坐下,有药酒布条之类的吗?”
不等秦越川回答,徐弦月便已经在角落的箱笼处找到着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兀自查探了一下:“有些皮肉黏连,不能直接脱衣,好在我在箱笼里看见有换洗的衣物,那我就直接剪掉这条袖子了。”
秦越川下意识的想开口答应,猛得想到什么,急迫启唇:“不必,月月,我……”
只是他话说得晚了一步,徐弦月已经手脚利落的用剪刀沿着伤口将整条袖子几乎全部拆卸,只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只她内心以为的一道伤口——
整条左臂伤痕交错,新伤累叠着旧伤,深浅纵横,好不狰狞可怖。
徐弦月未曾预料,一手握着剪刀,一手扶着他的胳臂,直愣愣盯了好半晌,才发出一个字节:“你——”
秦越川紧抿薄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弦月蹙眉心疼道:“你已在京都许久,怎么这些伤疤还不曾好全。”
秦越川见她误会,顺势含糊道:“嗯。”
徐弦月替他小心处理着伤口,最新的剑伤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徐弦月耐心清理了许久,做了简单缝合这才放下心来。
又仔细检查了的旁的伤口,她撇着嘴埋怨:“府中又不是短缺药物,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生忍到现在,好些疤痕已经除不掉了。”
头顶上方之人依旧沉默不语。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为那些半新的伤口涂抹药粉药膏,忽然发现,这些伤口,好似与方才得剑伤略有不同。
被剑器他伤的创口,是多半深入浅出,伤口极不规整,可是眼下这些半新不旧,甚至早已愈合的伤口形貌,创口近乎平整,均匀相似的宛如——自伤!
仔细想来,她曾经为她解毒的时候,好像那时,他的手臂上,并没有这些疤痕……
徐弦月面色越发凝重,忽而“腾”得起身,看着面前的秦越川,声音不复往日温柔,冷肃问道:“秦越川,你这般多久了!?”
秦越川难得没有出言辩解,只将头撇向一侧:“我不清楚月月在说什么。”
“你不清楚?你行军作战多年,我不信你连伤口的自伤他伤也分辨不出!”
徐弦月脑海中忆起娘亲曾经同她说过的话:
“并非所有的伤口全都浮于肉体,有些伤是看不见的,是在心里的。”
“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大概普通人并不能理解,那便是他们心里的伤口所呈现外在表象。”
徐弦月大概有所猜测,或许眼前的秦越川应该便如娘亲所说的一般。
自知方才的态度或许太过冷硬,徐弦月重新缓了语气,重新蹲身,仰面柔声问询他:
“秦越川,是我的态度方才……不太好,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
“我觉得你可能是生病了,能与我说说你这般情况多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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