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觉倒是很上心,若李氏兄弟可以重复炼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这一步章洋他们必须跟上。
看着那边互相对视的席姜与武修涵……所以,他得盯着才能安心。
总觉得席姜与武修涵之间有种莫名的默契,这让席觉感到不舒服,不知第几次在想要不要换掉武修涵。
席姜与武修涵说干就干,他们找地方建新窑,招工购铁,忙得不亦乐乎。
席觉虽想时时跟着,但他在军中有职,虽眼下无仗可打,但军规已定,他每日都有事情要做,不得带头废法。
这日,巡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席姜。正想叫她,从同一辆马车里走出来武修涵。
那文士出身的商贾,白长得高大,下马车时没下好,被席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想马动了,车也跟着动了,席姜与他一起倒向车辙,差点摔了。
这不算什么,意外小事,但他二人又开始了那样的对视,然后同时笑了。
席觉脸色立时黑沉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看了好久,他才一提缰绳,朝着他该巡防的方向驶去。
席觉怎么可能知道,席姜与武修涵为何而笑。那是因为上一世,他们有一次争得狠了,皇后娘娘记恨上了武大人,私下在猎场给他使绊,武修涵也不是吃素的,见她遣了奴婢,拉她一起。
此情此景让他们想到了那个时候,故才有此一笑。
席觉离得远,只知他们笑了,却不知那可不是什么好笑,一个“阴阳”,一个“怪气”。
今日他二人算是把前期事项全部落实,忙完事情从院子里出来,才后知后觉好几天过去了。
武修涵与席姜刚走出来,迎面遇到了发现他们马车的席铭与武安惠。
席铭一个箭步上前:“小妹,这就是武兄的妹妹,你们还是头一次见吧。”
席姜一楞,就见武安惠腼腆地上前一步,对着她糯糯一言:“席姐姐。”
席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本能地看向武修涵。
以武修涵现在对她的了解,知她不会为难安惠,难得见她僵硬如此,他一扯嘴角,道:“舍妹武安惠。同五姑娘一样,家中除了兄长再无姊妹,今后舍妹还望五姑娘多多照拂。”
席姜又开始对武修涵笑,皮笑肉不笑,她咬着后牙道:“武钰擎言重了,我一定会好好照拂令妹的。”
就问你怕不怕,武修涵面上不显,但笑纹深了,他不怕,他知道这一世只要安惠不碍她前路,她不会为难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女孩。
更准确的说,是安惠已入不了她的眼,她不再是她的敌手。
第40章
席姜看武修涵憋着笑,走上前主动拉住武安惠:“我叫席姜,你不用叫我姐姐,”
她话说到一半停了,因为武安惠在抖,是害怕地抖。
武安惠世家女,被宋戎刻意纵容,养歪了性子,本就心高气傲,后更是谁都看不起,上一世她被身为皇后的自己教训时,都不曾怕过分毫。现在这样子,倒与席姜上一世死后,她们一起过巨门时差不多。
她忽然想起,那位一点都不像阴差的阴差说过,让她不要再吓被她杀死的嫔妃,死魂会怕杀掉他们的人,哪怕往来新生也会记得,如刻在骨子里。
席姜只不过看不惯武修涵的样子,并无吓唬武安惠的意思。她一下子松开了武安惠的手,可武安惠虽在抖着,却没有松开。
她壮着胆子道:“听家兄说过,姐姐长我两岁,该叫姐姐的。”
席姜想起刚入宫时的武安惠,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单纯稚嫩,阳光明媚,是个爱笑的女子。后来,或主动或被动,她沦为皇权与臣柄相争的工具,再也看不到她笑了。
熟悉的厌恶感又涌了上来,那个红墙琉瓦的地方可以把一切美好都破坏、扭曲掉。
席姜对武安惠笑了一下,看对方似得到了鼓励一般,克制着怯意回了她一个笑。
下一秒席姜拂开她的手,只能到这了,就算前尘尽了,就算幕后黑手是太后与皇帝,武安惠始终与她一双儿女的死脱不了关系。她不再报复,能做到无视已是她最大限度的宽容。
武安惠感觉到对方并不热情,她把双手收回袖中,退后了一步。但是,但是,是席姐姐主动拉她的,她至少是不讨厌自己的。
武安惠的沮丧淡了一些,她还从来没敬畏过什么人,就算对父亲与兄长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唯独对这位席姐姐,自那日看到她与男子激烈打斗,打到对方与她一样,都快站不起来了,还不屈不挠地撑着,当时她就激动了。
武安惠在都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那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我若也能像她那样就好了的向往。
但她也只是想想,从小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茶道女红,她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但并不妨碍她向往与崇敬。
今日近距离一见,她发现自己还有些怕这位姐姐,是怕姐姐觉得她弱,不理自己吗?武安惠也想不明白,就是又敬又畏,对方让她想要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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