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虞归晚赴这场约的原因并非是真的想欣赏画作,而是想借这个机会明确拒绝石庭生的追求。
两人之前一直以朋友加兄妹相处,但在半年前,虞归晚察觉到石庭生待她的细微改变,她是学心理学出身,对人的语言、表情、包括肢体语言都很敏感,她很快就意识到石庭生向她释放的信号已经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了。
虽然在第一时间,她就以某种石庭生一定能接收并理解的方式表达了委婉的拒绝,但石庭生却好似不明白,依旧保持着之前待她的模式,毫不掩饰的特殊对待,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不会让人感觉到负担和不舒服。
这样成熟体贴的人其实是很具有人格魅力的,但虞归晚并没有对石庭生产生丝毫超过友情以上的心动,因为她心中,已经完完整整填满了另外一个人。
泊好车后,两人进入画廊,第一段走廊展出的是一些常驻画廊较为出名的画家作品,再往里走,就是这次的主展。
新锐画家冯丹青的作品。
不过他的画作展出方式有些特别,别的画要么是挂靠在墙壁上供人欣赏参观,要么是装裱进透明的展览柜,让参观的人可以近距离观摩画作细节。
冯丹青的画就不一样了,他一共展出三幅油画,作品名分别叫《山》《水》《我》。
《水》以及《我》两幅画是挂壁在墙上,而巨大的《山》那副画是直立在方形展馆正中的矮展台上,四米开外的外围围上了参观者止步的戒示线,也就是说参观者只能站在四五米开外观赏这幅画。
虽然画幅本身较大,但这么远的距离,饶是不近视的虞归晚都看不怎么清楚画的细节,其它的参观者也只能囫囵看个大概。
虞归晚对油画了解不深,只看出来这三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大概是抽象画的某种流派。
石庭生显然是提前了解了有关这三幅画的信息,主动和虞归晚介绍道:“这三幅画分表代表画家的父亲,母亲,以及他自己,可以看到,主展的山这幅画用的画纸是很特殊的一种材料,纸张颜色较深,质地很有颗粒感,厚度也超普通画纸几倍。”
“之前有幸看过这位画家的访谈,他提到选用这种特殊的画纸是为了贴合父亲意象化后的山的形象,相反,水那一张则是十分轻薄的画纸,包括颜料画笔的选用,都是展现母亲在他心里温柔似春水的形象。”
虞归晚踱步绕着《山》观察了一圈,回到原位问道:“这位画家和他父亲关系不好吗?”
石庭生微有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虞归晚:“画的表现方式和内容能在某种程度上表现画者的心理和想要表达的含义,画家所绘的他父亲的形象,侧身站立,没有明确的五官面容,身形线条模糊,以这种绘画手法来看,不需要立这些警示线,参观者近距离观摩画作的效果和站在几米开外也是一样的。”
“而画家特意拉上四米的警示线,让我联想到了心理学上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原则,一百五十厘米到四百厘米是陌生人社交距离,即可以将四百厘米理解为陌生的分界线。”虞归晚挽起耳边一缕碎发,抿唇微笑:“抱歉,职业老毛病又犯了。”
石庭生笑笑,“没事,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这位画家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在谈到这副画作的创作上,画家说他和他的父亲是传统的中国式父子关系,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以遥远厚重的形象而存在,严厉而又不擅表达,就像这座沉甸甸的大山,远远看去,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唯有用心去感受,才能觉察到这看似遥远的背后隐藏的深沉父爱。”
虞归晚想到了去世的虞舟海,那个总是不苟言笑,将所有时间精力奉献给公安事业,错过她每一个家长会,每一次生日的父亲。
她微抿嘴唇,没有回应石庭生,和对方继续参观画展。
而就在画廊正对面的街头,有一家板凳面馆,店如其名,就是两三人围着一个大的塑料凳,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吃面。
店内人满为患的时候,店家就会摆几个凳子放到门面外,供食客就餐。
这会店内还有空座,但奇怪的是店面外却摆了一个高凳,此时正有三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江队,咱们干嘛大老远跑这来吃啊?”坐在小板凳上束手束脚不怎么舒服的方昉问道。
江起云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画廊,随口答:“老字号,好吃。”
一旁坐得更憋屈的路啸嘀咕:“那咱们怎么不进去坐,里边不是有空位吗?”
江起云按住坐在她对面膀阔腰圆能够完美挡住她身形的路啸,板着脸道:“请你们吃饭,怎么这么多要求,要么听我的,老实坐着,要么等会自己结账。”
方昉和路啸对视一眼,同时笑眯眯问:“江队,点什么都可以吗?”
“随便。”
路啸搓搓手,叫来老板,毫不客气地开始点单,“两碗三两的精品牛肉面,再加两份牛肉,面里加俩煎蛋,再要一份炸酥肉和一盘油酥花生,江队,你吃什么?”
“随便。”
“那就三碗吧,就这些。”
点完东西后,方昉路啸乐呵呵地擦起油迹斑斑的凳子,擦完凳子发现江起云还聚精会神盯着大马路对面,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两人回头也望了一眼,侦查思维启动,压低身子问江起云,“江队,有什么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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