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远没法推辞,相反的,如果方清华不提这件事,他也会主动问她需不需要人。
任南的工作室还在休整中,要去他们那里也只有再等一段时间,而他身上的钱几乎都要用光,要再想去哪里干什么甚至是吃顿饭可能都要成问题,他不能再停着不动,必须马上转起来,多干一天的活儿就能多挣一天的钱。
喝了太多酒没办法开车,任南把车停到方清华家里,跟夏安远两个人走回小院去。他打着替夏安远收拾屋子的名头,打算这几天都住在那里。
走出镇子,他们拐上临近的小路,路两边是农田,这时候脚底下黑漆漆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踩空。夏安远只是沉默着闷头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南怕他不熟悉,换到他前头领路,走着走着,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没什么动静了。他转过身,看见夏安远停在离自己三四步路远的地方,正在看右手边黑漆漆的农田。
任南走近,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远哥?”冬天的田地里头只有白菜最多,这时候都是黑黑的一团。
“那只猫。”夏安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说,“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第98章我的小远,宝贝,我的小远
夏安远第二天就去ktv上班了。
这种服务业类型的工作,人员流动性一般都很大。他这一次再来,基本上没见到几个熟脸,连前台也换了人。
夏安远又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跟以前不同的是,转完之后他没办法倒头就睡——他失眠真的已经太严重了。
他试图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放平呼吸,闭上眼睛,身体明明已经累得不行,大脑却还很清醒,就是睡不着,换多少个姿势都睡不着。有时候他都很想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一棍子,也许这样就能永远睡过去。
夏安远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让他已经养成了依偎纪驰的习惯,一旦这么猝然分开,就仿佛是对某种成瘾物粗暴的戒断。他的身体受不了的,他想一定是因为这种戒断,让自己的身体太想念纪驰了,想他的呼吸,想他的怀抱,想他身上的香味,想他胸膛的温度,戒断过程太难挨,才会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
而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这个念头,苦苦建立起来的防线又轻易崩溃掉,纪驰的身影组成了洪流,在安静的黑夜里冲垮他大脑的堤坝。夏安远不愿去想他的时候脑子里是他,稍微一想到他的时候满脑子更是他,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眼前都是空空一片,但他听得到纪驰在靠近他身边,听到他的呼吸心跳,听到他的喘息落在自己耳边,听到他说,我的小远,宝贝,我的小远。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喉咙又变得肿痛紧涩,夏安远连一个吞咽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他痛苦地去摸他的脖子,摸他痛到要停跳的心脏,他不知道是谁在掐死他。
我的小远。
纪驰又在叫他。
宝贝,我的小远。
纪驰轻轻地叫他。
夏安远忽然坐起来,他盯着黑夜看了一会儿,把被子的另外一半裹了裹,裹成一团人的形状,他贴着它侧躺下去,按之前习惯了的那样,将额头紧紧抵在那上面,假装他仍然靠在纪驰的胸膛。
这样能睡着吗?
夏安远默默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再往那堆被子里紧贴一些,像只寒冬夜里自己给自己努力取暖的狗。
其实他想不通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想不通他自己为什么明明那么了解纪驰相信纪驰,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想不通为什么路变得越来越窄——被他自己走得越来越窄。
好像他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对纪驰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中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阻碍,他把什么当成阻碍,是什么东西在阻碍,甚至让他现在连入睡都有阻碍。
生理意义上的,他感到崩溃,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怎么样都睡不着。
他好想要纪驰抱。
早上定的闹钟还没响,夏安远先被自己的头给痛醒,浑身也像被人暴揍一顿那样痛,在床上发了半天呆才缓过劲。
昨晚做梦了,梦的什么,他全不记得。
这几次夜班晚上他都走的那条小路,北方的冬天冷得特别快,头痛或许是因为被风吹感冒了。他这么想着,正打算穿衣服去做饭,闹钟响起来,夏安远忙乱中摸索着把它关掉之后才恍然记起,任南今天回京城办事,他跟着请了两天假,要去看看夏丽,顺便问问转疗养院或者把她接回来的事情。
饭就不用在屋里煮了,顺道就能在街上吃。要出门,夏安远又换了件厚点的衣服。
洗漱好,他没见到任南的身影,以为他还在睡觉,站到他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他,无意间听到任南跟人打电话的声音。
这房子太老,隔音效果几乎没有,为避嫌他还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能听到任南压低的语气。
带些担忧和焦急。
“这几天倒没有说看到了……”
“对对,大体上跟你描述的差不多……”
“……那我该怎么做呢,直接带他过来吗?”
“其他的我不太了解,不知道他肯不肯说……好,兄弟,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回来一定请你吃饭!”
夏安远回到客厅,找出感冒药给自己冲了两包。他一边想任南最近总神神秘秘的,一边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看到的猫。任南没说让不让他把猫带回去,只问那是只什么猫,夏安远给他形容了一下,正想要把猫抓过来给他看,那只猫却在他抬脚的那瞬间又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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