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一觉睡到大天光,醒后不仅无精神,反而酸痛的异常。
在之前,近乎每晚有梦。
介于好梦与坏梦之间,想应当做个坏梦才好。倘做了好梦,梦中成了金龟婿或状元郎,永将不会醒来那必然得意,却终有日醒,届时望两手空空,难免怅然。
反之,虽有身陷险地之危,终究不过幻象,兴幸在“虚惊一场”。
可昨夜之梦……怪的离奇。
梦中无场景,无人相,连自个的身子骨都摸不着,只有一双双冷到成冰的恶眼,似条毒蛇伏在肩头……我将不能动弹,我将满头大汗,我将无法呐喊出声!
………………………
亲民堂内。
赵铁甲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是得了狂想症哟!”
赵贵翁可不耐烦他,本听的好好,正要思索一番,却被他这“大叫”打断,再没了心情,于是道:“安稳些罢!谁家有不知道的,你就莫显能干啦!”
赵铁甲立马站直,做副老实样,也不再说了,但背地里是很不服气的,生出几句恶狠骂人的话。
这故事的由来,大概是赵铁甲早些年来投奔,赵贵翁见他一身贫苦的模样,虽不可用“坏到不赦”来形状,但也绝非可以“好人”来称呼。
忧心的是他在某地惹了祸,跑这儿躲灾来了,可不敢认呐!
赵铁甲再无处可投,索性在此安置。每在路上逢人,便经不住得意,说:“我可是赵老爷的门亲咧!”顿时身上像也沾了贵气。
但日子久了,他又觉自个的“贵气”绝不是由有一门富亲戚所带来的,夜里翻过家谱,令他更气的是,向上三代的爷们,没个争气的,竟全是干些下九流的活计!
但仔细看了许久,他发觉了,像抓住了一根什么可以救命的稻草,于是想:“太爷姓赵,太爷的太爷也姓赵,就是这样说,往前天下中赵姓的人都是咱的门亲,往后天下中赵姓的人都供咱做祖宗!”
这般,那位名“云”或“高”的文臣武将便已算不得什么了,不是有个皇帝……是整个皇室呢,尽皆姓赵!
所以总结地来讲,他如今是了“皇族后裔”,将来更可以立“赵氏祖宗”的牌,留名到后世了。
此后走在路上,“贵气”稍去了一分,瞧不起人的气倒有九分的盛;手要负在身后,眼睛万不可平视他人,怕折了身份,失了体面。
但有时见赵贵翁也苦恼,“虽说他也姓赵,或是同出一源者,但论辈份,绝绝是没自个高的,不晓得在哪剥了穷人的血汗钱,又偷了身好衣裳,现在,竟也很可以闭着眼睛称‘老爷’了。哼!放在以前,都要教他说上几句‘万福,万福’类的,如今呢,世道就越变得不像人活的世道了,这不,儿子也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啦!”
………………………
三月初九。
雨停了大半,天气仍没有通透,灰蒙蒙的,像盖住了一层纱。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