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没有回家,也没有找男人复仇,他离开家乡,踏上向父亲复仇的路。
这是个冗长却广为流传的故事,菲托亚不知为何清晰地想起了每个细节。既然奥里芬都向冷杉说话,那他自然也可以。于是他低声对冷杉诉说,他把靠着的这棵当作父母,眼前的这棵当作妹妹。
爸爸…妈妈…妹妹…
教会的钟声敲响了,可是没有人来找他。
他很擅长躲藏,没有任何“魔鬼”能找到他,没有麻烦能找到他,修士们惩罚孩子们时永远不会有他,出危险或劳累的外勤时永远不会有他,同伴遭受袭击时他总能活下来,连父母死去妹妹遇难,故乡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他也在八年后,大多数人都已成为骸骨的末日前夕好端端活着。
连背负着最深的仇恨,也能逃避回冷杉林里。
他看向面前的树,它们是皑皑月色和雪下的冷杉,不是家人的脸。
他终究一定无法再逃避下去了。
午夜的钟声回荡在圣洁的圣城林格布尔姆,这儿除了隆隆雷声,微弱的剑鸣,像从前一样和谐宁静。但仔细听,一个杂乱踏雪声逐渐靠近了雷与剑高歌的所在,菲托亚冲了回来,他再次看清了那个杀死过他仇恨的东西,这次他手脚依然颤抖,但不会再回头了。
魔王张开了数百只长翼,每只下都藏着魔晶,魔眼或寄宿的恶鬼。魔法,光流和恶鬼无间歇地飞出射向雪地上的黑格尔,随后绝大多数在半空被无形之刃劈得消散,恶鬼成了血雾。
它啸叫着,不断用巨手击向黑格尔,菲托亚发现它的手断了三只,三只巨臂被连根斩下,垂在镣铐中跟着还健在的另一只于空中挥动。
菲托亚不再袖手旁观,他知道在这种战斗中,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他只是想做。他吟唱起自己最强的攻击魔法,火圣级的一排狭长的火矢打上魔王的皮肤,留下几个黑点。魔王没看他一样,他有些挫败,又吟唱了几个圣级的火系和雷系的法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菲托亚放弃了继续攻击,如果这样影响到了黑格尔,那就是得不偿失,另外一个想法是,如果黑格尔输了,自己,自己能救他一命。
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好笑,菲托亚这么自嘲,但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要么目睹魔王的败北,要么献出自己的命救下黑格尔。
山般的魔王和渺小的剑士决斗着,人影如光速般卷起雪花和怪物的血水,于白地和白山间起舞,白山无数次出击,试图拍死这只剧毒的苍蝇,时间推移,魔王的身上没了一处完好的皮肤,剑士的动作不再如之前那样灵活。魔王一半复眼都被圣剑刺烂,手臂只剩两只,翅膀也被削去大半,几道小河般的伤痕深深犁在它身上,喷涌着魔血。
要赢了,菲托亚为黑格尔呐喊,但他高兴没多久,飞起的黑格尔第一次被巨山以掌扇中,巨掌带着他按入地里,做出一个数米深的坑。
夜终于安寂了,时间恍如定格,黑格尔被击入土中,死去了。魔王也松了口气,放松了。
随后,他将头扭向菲托亚。
他将头扭回去,朝圣城走去。
人类面对苍蝇都不如的微生物,会选择无视。
巨大的死亡继续向前,林格布尔姆地上奏起的巨音恍如安眠曲,但在人类来说,这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当面对行刑队时,埃米尔?兰多?菲托亚?因兰德三世一定会想起和黑格尔一起面对末日的那个遥远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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