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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哈利先生,”他对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能把一只奄奄一息的狗随便交给一位临时兴起的太太。这位太太并不像是适合的对象……”

我举起一只手说:“检查员,请相信我,今天能碰上她,我们都该感谢上天的安排。如果全德禄镇的人都想要这只狗的话,我想我还是会赞成由她来收养。”

霍先生显然还是很困惑:“我还是不懂。刚才你不是说要有特制的洗毛精和补药才能救活它吗?”

“那个不重要了,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吧。只要把它放心地交给那位太太,一切都不会错的!”

“好吧,既然你那么肯定,我就同意你吧。”霍先生看了我三秒钟才转过身去。

过去,我从未主动在街上寻找过佟太太的影子,因为你到哪儿都会看到她。可是现在我日复一日地望着空荡的街景,却看不到她的踪影。当高先生喝醉酒从脚踏车上掉进排水沟,而快乐的围观者之中并没有佟太太时,我感到很不是滋味;当消防车呼啸着驶往冒着熊熊烈火的渔市场,而佟太太并没有跟在后面追赶时,我开始为她担心了。

或许我该打个电话到她家问一声的。至少,我也应该了解那条狗的近况。当然,在佟太太把狗接回家以前,我已经医好了它的背,可是我时常担心它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病。有时,我也会告诉自己,只要有佟太太照料,它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我每天都处在濒临拿起电话拨给佟太太的边缘。三个礼拜之后,我终于又在市场边上看见她像过去一样驻足观赏每一家商店的橱窗。这回不大相同的,是她的手中牵了一只大黄狗。

我将车子靠向人行道,慢慢地驶到她的身边。她看见我推开车门,立刻对我一笑。莱力还是只瘦狗,但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它的背已经复元,身上也干净多了。我这才想到,前一阵子佟太太一定在忙着照顾它。

“哈利先生,”她说,“你看我是不是改造了这只狗?”

我拍拍莱力的头,对佟太太说:“你简直创造了奇迹。你一定是用你特制的?毛精帮它洗干净的,对不对?”

她“咯咯”一笑,没有回答我就牵着狗走了。从那天起,她又经常出现在街上。两个月之后,她路过诊所,而我正好出门,于是两人才有机会交谈。

“哈利先生,”她像前一次一样地说,“你看我是不是改造了这只狗?”

我低头看了看莱力,它已经快跟一只母羊一样壮硕了。它的毛不但又密又长,而且显得比从前有光泽多了。

“佟太太,”我轻声地说,“现在它是全约克郡最美丽的狗了。”我知道她正在期待我的下一句话,于是我接着说,“一定是那神奇补药的功效。你到底怎么做的?”

“嘿嘿,这个可不能跟你讲!”她神秘地一笑就离去了。

我想各位一定会同意,莱力从佟太太的手中得到了新生。一只被人抛弃在黑暗中达12个月的狗,如今却生活在爱心的光明世界中——这对一只狗来说不啻是一种奇迹。

它的食物戏剧化地由剩面包屑变成最好的牛排和狗饼干;它的饮料是牛奶;它所涉足的社交场合高居全约克郡的宠物之冠,因为只要佟太太出现的地方,一定也会有它的影子。

佟太太的社交圈并不只限于德禄镇。在城郊河边的空地上有很多座位,凡是养狗的人都喜欢把狗带到那儿去观赏它们参加团体活动。我去过几次,每回莱力不是在草地上与同类们嬉戏就是穿梭在座位间,供人们轻抚和赞赏。总之,它是全镇最得“狗缘”的狗。

听说佟太太给它买了各式各样的毛刷和梳洗用具。她把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洗狗梳毛之上,白天就带着它出来亮相。

他们之间的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淡褪,因为好几年之后的一天,我在河边的空地上又看到佟太太。我算算莱力差不多12岁了——而只有老天才晓得佟太太的年龄。尽管那只大黄狗的步态已经有点蹒跚了,但我看得出它还是很健康的。

“哈利先生,”她还是用那温暖的笑脸对着我,“你看我是不是改造了这只狗?”

可笑的误会(1)

我正坐在诊所里填写结核菌报告表的时候,一位年轻小姐敲敲门走了进来。

“我想我怀孕了。”她害臊地低声说。

我吃惊地抬头看看她。这倒是个很特殊的开场白,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她跟我差不多年纪,看着她那一身端庄的打扮,实在不像是说话这么坦白的女孩。

我偷瞄了她的左手一眼,却毫无裨益,因为她戴着手套,我看不出她有没有戴结婚戒指。因此,我不知道是该说“好呀,恭喜你!”或是“噢,那真糟!”

“真的?”我回答得很迟钝,并希望看到一副没有被冒犯到的表情。

“我想没错。”她低下头,害羞地将手沿着皮包带子摸了一下,然后,她又勇敢地抬头看着我,似乎期望我说些对她有帮助的话。

我挖空心思想找些话讲,但完全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让寂静填塞在我们两人之间。

“我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为我检查一下?”她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还来不及感到诧异,她就接着说:“如果你今晚没空的话……我就明天再来好了。”

我愣了半秒才突然想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诊所隔壁的那位内科医师的确曾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困扰,不过这回倒是件新鲜事。通常走错门的病人总会先问一声“某某某医师在不在”,当他们发现找错地方时,都会匆匆离去。尽管人们常对我说“其实兽医也一样可以替人治病”,但这些找错门的却没有一位敢冒险尝试一下。

不过,有些老农人却是指明了要我替他们治病的。通常胆敢来冒险一试的都是患有积年之疾的人,诸如风湿症、关节炎或消化不良等等,因为“隔壁那小子看了多少年也没给我治好”。

我站起来向那女孩笑笑,脑子里却忙着安排如何处置这件事。对这么一位迷人的女孩来说,她错找到兽医诊所而令她尴尬实在是很缺德的事。于是我有礼貌地扶着她的臂膀,慢慢地穿过甬道走出大门,然后护送她到隔壁内科诊所的候诊室。我不发一言地向她微笑,然后转身逃走。

另一回当我和屈生正在为一只开完刀的猫做清理工作时,甬道中传来了重重的皮靴声,接着手术室的门“砰”的弹开来。一个戴着布帽,穿着无领衬衫的大汉走进来。

“我可不打算一直坐在那儿等候!”他吼道。我听得出他是爱尔兰人。

“哦?”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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