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夜已深。
她不知现在是几更天,只知门前,月华如水,映石显玉。
低眸,他的伤口,曾经的“深壑”,已成一道紫黑的伤痕。
“白及草可算是起效了…”唐颐心想。
她放下书,托腮跪卧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侧颜:虽然青泥粘在他的鼻尖,血渍浸染他的面颊,却遮不住眉眼间的俊秀。一双桃花眼上睫毛低垂,眉锋微微上挑,张扬着凛冽,鬓边的乌发勾勒出分明的下颌,挑露俊冷。
凭心而论,这是除了哥哥唐无忌之外,这是她见过最美的人。
“美则美矣,就是落魄了些…”
她拿着丝巾,蘸着些清水,轻轻的拂去他脸上的浮尘、青泥与眉目间零星的血迹。
水,滴落,碎在他的玉容上。那似血滴落的感觉传给他触电般的感受。
猛然,那原来紧闭的双眼睁开。
一向警惕的他,一把拉住眼前的人,翻过身,死死的压在身下。
唐颐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他的俊容,便被他狠狠地压倒。肩肘碰到硬石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吃痛的望着他的金眸,令她惊讶的不是他的容颜,而是从未见过一双如此深邃清冷的眼睛,让人看了蔓生凉意。
血的气息和着朱栾香,将她全身裹挟。
“去死…都给我去死…”唐颐感应到他汹涌的思绪,倒吸了口凉气。
我好像犯了个错误,或许不该招惹这样的人吧…
“抱歉,我…我没有恶意。”她语丝微颤。
那人定睛看向身下之人,原本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女人?”
身下,是一位身着烟衫百褶裙,肩披锦帛的女子。细看去,她眼眶红润。凝脂般的肌肤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像极了春雨后初荷上淌的雨珠。朱唇微张,呼吸撩动眼睫。远山戴眉下是抑不住惊吓的蓝瞳在微微颤动。他看向那双眸子,脑海中只想到一个词:纯粹。他再也想不起任何言语来形容如此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那双纯粹的眼睛,隐秘间透露着神性,照不见一丝污秽与罪邪。
兴许是手腕被这股蛮力攥得生疼,唐颐的手腕转动。他缓过神来,微微松手。
唐颐起身,吃痛地揉了揉肩,转了转腕,目光不经意的瞥见那松开的里衣下精壮的胸膛…脸不禁红的像熟虾一样。
那人蹙起眉,耳根瞬间红了半边。
唐颐也察觉到些许尴尬的异样,直起身子来,屁股往边一挪,一挪,一挪,再一挪,直坐到床的另一头,差点无意地跌下,又稳了稳身子,手在空中划拉了一下稳住平衡。她小脸通红。“色鬼!”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又不知从何而起的“大帽子”扣得一怔:“什么?你…”他眉尖微蹙,冷笑一声“哼,贼喊捉贼。”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
“女人。”她一本正经地答道。
女人?这是什么答案?真是意料之外…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的唇线抿成一字。“不过问个名,你躲什么?是怕我吗?”
“哪有…怕你,我就不会救你。”
救我?他往下看去,腰间赫然束上的丝绸透着丝丝血痕,与她扯破的袖衫上的花纹相照。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起身。“我的衣服…”又向她看去,唐颐立马收敛起在他身上蔓延的目光,正襟危坐。
“衣服不是我脱的!”她憋红着小脸,“你从山坡上滚下,浑身的铠甲都碎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也敞开了。”
他眉峰微挑。“我又没说是你脱的,心虚些什么?”
“啊?”她的脸更红了,活像只蒸红的虾。
见她这番窘样,那张冷峻的脸上也化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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