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接孩子。
他记着这件事才提前结束了应酬,看了下时间,不到九点,说:「四十分钟到。」
李方
长开车,程越生喝得有些多,前一秒还身处觥筹交错之中,满嘴生意名利,乍听到长辈的声音,有片刻的割裂感。
二十一岁是个分水岭,那之前的事还很清晰,跟如今的生活放在一起,像是两个时空。
李方长从内视镜里看见他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撑着头刮着太阳穴,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心皱成个川字。
他问:「程总,听歌醒会儿神?」
程越生没回应,李方长自作主张,放了首千禧年的老歌。
听到后面,歌词和旋律渐渐让他感到几分熟悉,刚才那个女人含幽带怨的眼神变得清晰,但他记忆里对应的是另一张早就面容模糊的年轻女孩的脸。
应该是高中毕业的事,他要出国,那女孩问:「我怎么办?」
对方正是情感浓烈时,眼神委屈。
他哪知道怎么办,回了句:「爱怎么办怎么办。」
那时好友之间举行的毕业派对正在进行中,那女孩上去唱了首歌。
当时没什么感觉,歌词也没细听,就觉得旋律不错,要是唱得不那么幽怨会更好听。
彼时车载音响里传来的女声,少了幽怨,多了几分痛彻心扉后又难以决断的苦闷。
「完全明白是放纵,但是只得这刻可相信,未来又怕会终于都扑空。你叫我最快乐你也叫我最心痛,爱在迷惘中,你叫我最渴望却也叫我猜不中,谁可以这样折衷……要说这晚爱吧,却觉爱已失控……」
李方长见他眉心皱得越来越紧,便将音量调小了一些。
正好程越生有电话进来,对面问他:「顾小姐快三天了都没出门,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们需不需要上去看看?」
程越生从过往中收回思绪,松了松眉心,「能有什么事?」
门口安了监控,有异常人员进出都能看到。
不出门大概率是窝在家里画画。
程越生挂了电话,车子不多时抵达姑妈家楼下,他怕叫人闻见身上烟酒味免不了一顿说。
干脆就在楼下,让人把孩子送下来。
等待时,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对面不再提醒无法接通,「嘟」声响到快自动挂断时被人接起,却不出声。
程越生坐在车后座,手指敲着扶手,耐心等着。
对面先没耐心,问:「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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