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什么,却被做倒了。
沈墨白张大眼睛,果然片刻之后,一条黑影翻墙而出,手里抱了个包裹。罗靖暗暗冷笑。他身上总带着袖弩,飕的一箭射出去,正中黑影小腿,扑通地趴在地上,包裹也摔了出去,只听呜哇一声,包裹里竟是个孩子,摔得痛了哭起来。黑影听得出了动静,也不敢再停留,咬牙起身窜入黑暗之中,身手竟是十分矫健,绝非普通盗匪可比。
沈墨白奔过去拾起包裹,果然是个小小婴儿,看来只有七八个月大,眼睛闭着像是还未睡醒,一面咧嘴啼哭。罗靖就着孩子身上一闻,冷笑道:“闷香。”若不是摔这一下,孩子还在昏睡之中。
此时街上夜巡的更夫已经听见动静过来,罗靖将孩子给他看了,一同去敲街边那户人家的门,果然夫妻二人都被闷香闷倒在屋中,罗靖将门砸得震天响,才将二人勉强惊醒,见说自家孩儿被盗,惊出一身冷汗,抱着婴儿便哭起来,又给罗靖行大礼。罗靖不耐烦这些事,摆了摆手出来,向更夫道:“目下要紧是召集人手去搜那歹人,那人小腿中我一箭,箭杆中空,血必流出,我们只要追着血迹便有。”
更夫见是偷盗婴儿,哪敢怠慢,果然片刻便叫了十几人来,顺着地上血迹追去。血迹断续,直到一堵墙前,众人一看,却是驿站后墙。这一番吵闹,驿官早听见出来,问明是贼人进了驿站,面上倒有为难之色,道:“郑王爷与王妃刚刚睡下,我怎敢惊扰?”
罗靖冷冷道:“这是偷盗人口,不是小事。你就去禀王爷,想王爷不致不谅。”
驿官哭丧着脸道:“你们说得容易。这位王爷,今日进了驿站就要十副燕灸,我的厨子跑了几十户人家,掏来七八只燕子,因未凑得齐数目,还被抽了十鞭。此时刚刚睡下,我哪里还敢去惊扰?何况现在驿站中歇下的都是王爷的侍卫,个个身手高强,倘若盗贼当真进来,守夜的岂会不知?想必是从别处跑掉了,各位还是到别处去找的好。纵然不是,各位恕我说句大大不良的话,孩子已经找回,要捉贼,又何必非撞到这位王爷面上去?王妃又随驾,岂能容我们惊动?一个不好,我的脑袋要搬家,各位也只怕逃不了干系。”
这些人不过是城中巡夜之人,听驿官这般说,谁又愿平白去得罪一位王爷?何况郑王谁人不知?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最是信任之人,谁敢去招他?当下只得出来,沿驿站向别处去搜查。不想这一通走去,贼人没有搜到,却发现城中竟有四五家人家失了孩子,均是不满一岁的男婴,家中大人还多在昏睡,直被惊醒才知丢了孩子,登时哭嚎声响成一片,连本城知县也惊动了。更夫将上项事禀报一番,一夜之间丢了四五个孩子,不是小事,知县虽是不情愿,也只得去驿站拜见郑王。后面一群失子的家人,哭哭啼啼,都跟了去。
这一群人,刚到驿站门口,便被值夜的侍卫拦住。知县满脸堆笑,递帖子请见王爷。几个侍卫顿时面露不屑之色,为首一人冷笑道:“一个小小知县,深更半夜,也敢来惊动王爷?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
知县打躬作揖,陪笑道:“下官怎敢大胆惊扰王爷,只是城中一夜之间丢失四五名婴儿,实非小事,盗贼被射伤后血迹又中断于驿站后墙之外,下官深恐其逃入驿站,万一惊吓到王爷王妃,
驿站 。。。
下官百死莫赎。不如请王爷起身,四下里看上一看,若得无事,大家放心。”他这里说,后面丢失孩子的人已经哭喊成一片,早惊扰了驿站里的人,只听有人高声喝道:“谁在这里吵嚷?王爷驾到!”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只见一人身穿淡黄寸蟒袍,头戴珠冠,自驿站内步了出来。众人看他黄衣便知身份,连忙都跟着知县跪了下去。郑王满脸不悦,将手一摆,沉声道:“何事在此吵嚷?”
知县战战兢兢禀了。郑王不及听完,脸色已经一沉:“你敢是怀疑这盗匪出自我的侍卫?”
知县大惊,连忙道:“下官岂敢,只是怕盗贼逃入驿站,惊扰王爷……”
郑王不容他说完,转头向侍卫道:“你们去搜上一搜,看有无动静,速来禀报。”侍卫应声去了。这里一群人也只好呆呆等着。罗靖和沈墨白混在人群之中,罗靖将沈墨白衣襟轻轻一拉,低声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不等沈墨白说话,已经掉头闪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悲痛地告诉大家,没有存文了!过年啊,简直就不是写文的日子
13
入京 。。。
罗靖动作太快,沈墨白来不及拉他,也只有在这里等着。果然片刻之后侍卫来报,说是驿站之内已经搜过,并无什么盗贼,郑王即便下令逐人。知县虽知不妥,却不敢当面顶撞,只得转身。侍卫关了驿站大门,那些丢失孩子的人家无计可施,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沈墨白见驿站大门已然关了,罗靖却没出来,不由着急,在驿站左近来回地走。这般吵闹,碧烟碧泉自然也早醒了,见罗靖不在房中,也寻了出来。三人在街头撞见,沈墨白将事情说了一遍,碧烟登时急了,碧泉便要潜进驿站里去。三人绕到驿站后头,只听墙头上微微瓦片声一响,正是罗靖翻墙出来,脸色凝重,见了三人,连忙示意不要出声,带头转回客栈。
碧烟早急得心头出火,一进门便拉住罗靖道:“爷,你怎么进去了?”
罗靖止住她,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烛光下众人看去,原来是一挂长命小金锁。这东西是富贵人家挂在孩儿颈上的,保佑儿女长命百岁。锁片式样不一,有些只是一块金银片,有些则是真正的锁头式样,只是中空质轻。罗靖拿出来的这个正是中空式样,可是此刻已经瘪了下去。碧烟看不出什么门道,疑惑道:“爷,这个——”
罗靖指着长命锁上的凹痕道:“你仔细看。”
碧泉毕竟是跟罗靖的时间长,仔细看了一会,便看出跷蹊:“爷,这是被人捏下去的。”
罗靖道:“再仔细看。”
碧泉茫然。罗靖伸手按到凹痕处,道:“看出来了么?”
碧泉仔细看看,猛然醒悟:“这是女人的指痕。”长命锁上指痕纤细,罗靖的手指放上去根本嵌不进,显然是女子所留。金银器都不十分坚硬,要捏凹也并非不可能,但由女子一手捏凹,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罗靖并未收回手,只道:“再过细看。”
碧泉这次真的看不出什么了,片刻,只听沈墨白细声道:“指痕前端是爪痕。”碧泉仔细一看,果然这凹痕前端细长尖锐,末端尤其如此,绝非人手能捏出的痕迹。这一下众人都面面相觑,碧泉疑惑道:“爷,这是哪里来的?”
罗靖冷冷道:“我在驿站里找过,并无孩子的踪迹。这东西,是从驿站二楼窗户里扔出来的,正好掉在院子里,被我捡到。”
碧泉皱眉道:“这么说孩子在二楼?”这东西显然是从被盗婴儿身上拽下来的,“可是二楼……”二楼就是郑王和王妃的居处。
罗靖手捏着金锁,缓缓道:“其一,郑王为何要掳走这些孩子。其二,掳了孩子,为何要把这锁片拽下来,又随手从窗户里扔出来。其三,在锁片上印下这指痕的人是谁?其四,这爪痕是怎么回事?”
碧泉低声道:“能住在二楼的女眷,恐怕只有王妃和贴身的大丫头。可是这爪痕……实在不像人的。就是女人的长指甲,也捏不出这般尖痕来。难道郑王在房里养了什么怪兽?”
罗靖将锁片来回捏了几遍,终于道:“驿站防守太严,我们不能进去搜人。恐怕就是再搜,也找不出孩子来。明日我们晚走些,等郑王上了路,我们去驿站里看看。”
郑王一行第二日清晨便离开了驿站。他前脚走,罗靖后脚就进了驿站大门。驿官并不知他昨天就已经到了,只知他是要进京的将军,自然奉承。罗靖直接带着碧泉等人就到了后院,一起动手在窗户下的草丛里搜起来。驿站要奉承来往官员,后院自然收拾得十分整齐,四人不用再多看就找到一处被翻动过的地面,挖不几下,土里便翻出一块骨头来,只有成人中指长短,看形状却是一块小腿骨。碧泉手一颤,碧烟已经几乎叫出声来。罗靖脸色铁青,再用力向下一挖,这一铲,竟然翻上十几块白生生的骨头,都只有尺寸之长,细如手指,极显然的,这都是婴儿的骨头。碧烟呆了呆,几乎呕吐出来,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罗靖挥动铲子挖了几下,将所有骨头都翻了出来,除去那些极小的,稍长些的腿骨脊骨足有数十块,还有四个被咬得碎裂的颅骨,连脑髓也被吸得干干净净。
碧泉义愤填膺,呼地站起来:“爷,这郑王真是惨无人道,我们去官府告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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