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程氏带着一干昭陵妇孺,以及几十名原属薛锦娴的重伤部下,一起进了城。她在弄清局势后,还不及找容身之所,就先带着人在城里搭起长棚,开始救治伤兵。
而现在的扶风城里,大部分区域都是欢声笑语的。但也有愁眉苦脸的,比如那些俘虏;也有闭门不出的,比如伤心欲绝的薛锦娴;还有满城躲猫猫的,比如李俊毅。
他本来也不想到处躲,奈何康隆现在追着他问姓名,出身,来历,还说要向朝廷表功。其实从程氏那里得来的简历算是相当完美了,可偏偏是原本一直瞧不起他,连名字也懒得问他的尉迟翎,现在居然也对他的来历感兴趣了!
这可怎么是好?难道让他对尉迟翎说:“我才是李君逸,是你的正牌娃娃亲老公,你原来那个是假的!”
所以他只好到处躲了,一阵溜达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定律,他又悄悄溜回了郡衙后院,他记得那后院里有一座三层小楼,一直都是空着的。
溜进小楼,又蹑手蹑脚地爬上二楼,才一转角,就看见当面楼梯上坐着个人,竟然是一手拄着根长槊,一手捏着张面饼正在啃的程子裳!
他吃了一惊,转身想跑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声:“咦?君逸哥哥?”
“啥?你叫我啥?”
“君。。。”程子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可真是个忘性大的,姨娘一直叮嘱我们别说破这事的!”
“我们?还有谁知道我?”
“嘻!还能有谁?当然是翎姐!”
他浑身发抖,想不到尉迟翎早就知道他的新身份了,那看上去大咧咧的古惑女竟然装的也那么像!可为什么刚才还配合康隆一直追问他的姓名呢?
“你。。。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然是昨晚来扶风城之前,要不然你以为翎姐会那么容易让一个陌生男人上她的大黑马?”
“可,可是。。。”
“我们都不担心了,你也就别担心拉。姨娘还总让我盯着你来呢!”程子裳笑吟吟的,又左右歪歪头看了看他,“也不知有啥好盯的?你长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俊毅已经是浑身发抖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把程氏看得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一直以为程氏只是一厢情愿地认错了人,现在看来,这老太太对他身份的认定,最多不过百分之五十,否则为啥让程子裳盯着他?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更不能向康隆说出自己的新身份了。。。因为这身份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程氏对他的绝对信任之上。
“咦,对了,你守在这里做什么?楼上还有人吗?”
“可不就是昨晚上你抓的那个突厥女人吗?”
“我抓的?”他这才想起,昨夜遭到突厥小队夜袭时,自己错手伤了那个女人的战马,以至于她落马被俘,“怎么关在这里?”
“她摔下来的时候好像受了挺重的伤,所以一直都没醒,姨娘说过一会儿要来瞧瞧她。”
“还受了伤?那我上去看看!”
三楼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靠着窗下的一张矮榻,榻上躺着个人,头歪向窗外,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毡。他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又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人身上虽然盖着毛毡,却丝毫掩不住那削尖长挑,错落有致的曼妙身材。一头乌亮秀发散落在枕旁,更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昨晚她穿着盔甲,所以竟看不出她身材如此火爆。
后世常常有人用“魔鬼身材,惹人犯罪”来形容美女,而眼前这个女人,既看不清脸,又遮住了身子,却仅凭着那绝美的轮廓,就已经让人心神荡漾了。
只是这女人的呼吸实在太微弱了,简直到了有些气若游丝的地步。
原本还有些小心的他,忍不住又担心起来,他也没想多的,走上前去一手抓着毛毡的尾角,掀了开来,想要看看这女人的伤到底有多重。
他真的只是想看看伤!
然而就在毛毡被掀开的同时,那女人竟然转过了脸。。。她竟然是醒着的!
呆若木鸡的李俊毅一手高扬着,手里还抓着毛毡,动也不动。他已经注意到,这女人没穿衣服!只是胸前裹了几层白布,之间还渗透着一些血迹,看来伤得不轻。
问题是,他现在的行为要怎么解释?
而榻上女人的双眼原本是眯着的,渐渐越睁越大,越鼓越圆。最后终于强挺起身子,一只手挥了过来。
他闭上了眼,觉得自己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挨记耳光也是活该!
“啪!”地一声,他捂着自己的左眼,连退了好几步,最后坐倒在地。
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抡起拳了?
他勉强爬起来,捂着眼睛想要逃出屋去,却差点撞上人。抬头一看,程氏和身后的程子裳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同时一起微微地摇着头。
“不是,这个。。。”他一边想要解释一边转头看向榻上,希望那女人能帮他证明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可是这一转头才发现,那女人又晕过去了!
程氏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看了那女人几眼,又搭了一会儿脉,转身道:“这姑娘的创口不深,也未伤及腑脏,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多多休养补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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