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一辆马车缓缓地压过积雪驶入京都城。
由于年节将至,加上大夏国主即将访衍,纵使是雪窖冰封,城中也分外热闹。
街道上的积雪被清空,车轱辘碾过湿寒的青石板,街上的行人见着马车自觉退避,但总有好事者好奇车上的人是谁。
毕竟前几日也是如这样一辆普通简单的马车,谁知车上坐的竟是大夏国的大王子。
街边茶铺上的闲散人喝茶磕瓜无事可做,成日就聊聊东家事,说说西家乐,城中包括犄角旮旯地儿稍有一点事儿经他们之口都能迅速传遍整个京都,乃是能堪比村头老奶奶一般的情报收集处。
马车从面前经过时,有人伸长了脖子去看,奈何车窗关的严实,谁也没能探的一眼真相。
不过那会儿天色将晚,茶铺的人渐渐散了。有路人刚好和马车一道,见着马车慢慢悠悠驶过了拥挤热闹的长街,最后停在了曾经的丞相府,后来的太傅府的温府前。
当初温丞相接连辞官的事在京都城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长宁公主和温丞相那点事儿,又结合知情人传出的温丞相痴恋离王府二公子的夫人的小道消息,离王府二公子又七年未回京都城……
这些零零散散的事经人那么一推敲,说书茶馆便连夜写出了好几个版本的爱恨情仇,不过几月,连三岁小儿都知温太傅是为情所伤,远走他乡。
路人和卖货郎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悄悄向马车投去好奇的目光。
马车停下半刻,赶车的车夫从车辕跳下,从旁边拿来了马凳。不多时就有一男子推开车门弯腰下了车,男子一身月白素面锦袍,肩披莲青纹刻丝鹤氅,木簪束发,样貌清隽儒雅。
见此路人俱都暗暗吸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可不就是当初的温丞相嘛。
男子下车后并未往府中走,而是停在原地,对车内说了句什么,然后车里就走出了个身披白色狐毛大氅,头戴兜帽的人,由于背对着众人,看不清样貌,但看那身量似乎是个女子。
窥不见真貌,路人心口发痒。只能看到温时良温柔地将人扶下车,低头垂眸同人说着话,随后二人一道走入了温府之中。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人上前去和车夫搭话,问温大人带的是什么人。
车夫拉着马,随口答道:“哦,大约是温夫子的夫人吧。”
车夫也不是温时良手下的车夫,只不过是他从陌州雇来。车夫不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听沙溪镇的村民口口相传,便以为谢枝是温夫子的夫人。
谁知,这句无心之语没几日就在京都城飞了一圈又一圈。
陆渡好不容易从郑将军那儿讨了几天假,正打算去临江阁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喝一杯,就听临江阁里的茶客说温丞相回来了,还成了亲,这次还带着夫人一道回来了。
“我说啊咱圣上这两年空悬着太傅和丞相之位明摆着就是等着温大人啊。”
“你可别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哎哎哎,你们怎么光说做官的那些事,怎没一个人说温大人的夫人啊?”手上染着寇丹的妇人说道:“不是说温大人心上人故去,这才死心辞官出京嘛,可如今带回的那女子又是谁,难不成……”
旁边的妇人手指抵唇嘘了声,又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有人看见温大人带回来的夫人就是曾经江小公子的那位夫人……”
此言一出,满桌愕然。
连坐在隔壁桌的陆渡都惊大了眼。
“可是江小公子不就是因为夫人亡故才七年未曾返京吗?还有谢家也是。”
有人意有所指道:“你可别忘了,当初谢家女死的时候,江小公子可不在身边。”
“你是说……”
这句话一下惊醒了在座诸人。
也让陆渡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桌上的茶水被他起身的力道带起砸了一地,哗啦啦的破碎声引得大堂里的所有人都看过来。
陆渡沉着脸一语未发,不顾在场的所有人,一脚踢开凳子便大步流星地出门,身后拿酒端菜的小二追着他的背影,喊着:“陆大人,您的酒菜!”
陆渡头也不回地说:“不要了,钱记陆府账上。”
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喧闹的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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