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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卡车盘到了半山腰,天色渐渐阴暗下来。突然之间,山脊后面“咔啦啦”滚过一串响雷,凉飕飕的雨也凑热闹似的骤然而至。

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人们似乎早就见多不怪了,搭车的人们并没有慌乱,那个不知转了多少圈酒瓶又在人们手中传递起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人们叽哩呱啦地说笑起来,有人竟兴致勃勃地将指头塞到嘴角吹起了口哨。

小伙子可没见过这个阵势,他龟缩在旮旯里,急忙脱下外套披在头顶,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很难说清楚,他是冻的还是吓的。

这条盘山公路是在陡峭的山腰上开凿出来的,远远望过去,宛如一条长蛇,缠绕在崇山峻岭之间。由于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站在山腰上只要探一下头,你就能看见鹰在脚下盘旋,牛羊就跟蚂蚁一般大小。有一年,一个不知深浅的楞头青上山拉木头,一路上吹嘘自己摆弄方向盘就像摆弄女人一样驾轻就熟,可等到了霍牧大坂,望着悬挂于云端的公路,这小子吓得腿肚子直转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愣是连车都发动不着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苦苦央求过往的司机,可没有哪个愿意搭理他。后来,他狠心拍出了五块钱,才有个醉汹汹的林场伐木工,帮他把车稳稳当当地开下了山。

第一章(3)

雨越下越大,雨点敲击着篷布叭叭直响,不一会儿,人们就都成了落汤鸡。雨水聚积成势,裹着沙石从山坡里冲下来,顷刻之间,把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路冲刷得更加泥泞难行了。卡车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山下盘,坡陡路滑,负重的卡车哧哧啦啦地一个劲儿往下出溜。长着一脸茅草胡子的司机,双手紧紧地抱住方向盘,两眼瞪得就跟牛卵蛋一样。

蜗牛一样艰难爬行的卡车,突然“咕咚”一声陷进了泥坑,车身随即猛地倾斜向一边,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坐在车厢后沿的小伙子,一下就被抛向了空中,绝望之中,他本能地惊叫一声:“妈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钳住了小伙子的胳膊,又稳稳地把他放回了原处,整个动作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

小伙子倒吸一口凉气,半天醒不过梦来。慌乱中失落的水壶,在崖底发出一声“哐啷啷”的脆响。望着虎背熊腰的汉子,他只是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致谢。

黑脸汉子拍拍小伙子颤抖不止的肩膀,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不要害怕,你不要害怕。”

“我不怕、我……”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地方去?”

惊魂未定的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叫郭明达,到霍牧医院去。”

“啥?郭、国民党,你的名字叫国民党?哈哈哈……”黑汉子觉得这个名字好生奇怪,他不禁大笑起来,那笑声 轰隆隆地从喉咙里滚出来,跟刚才的雷声差不了多少。

“你妈也真是的,给你起个啥名字不好,非要叫个国民党。”同行的老汉也附和着说。

郭明达赶忙解释:“你们搞错了,是郭,就是左边一个享福的享,右边一个耳朵的郭,不是国民党。”

“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我看都差求不多。”黑汉子让郭明达绕晕了,他弄不明白汉语里面那些个之乎者也的东西。

“大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您,我恐怕早就…… ” 郭明达本想表达一下谢意,可牙齿一个劲地磕碰,叫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哎呀,不说了,尕尕的事情嘛。”黑汉子打断郭明达的话,伸出小拇指比划一下,他顺手掂过酒瓶说:“来!国民党,喝一点你就不冷了。

“我、我,喝?不。”郭明达连连摇头,可又觉得这个时侯再去拒绝人家,似乎有点不近情理。

“哎!我给你说,国民党,酒这个东西嘛,一等的好东西,男人喝了嘛………力量,女人喝了嘛………漂亮,男人女人都喝的话嘛较量。哈哈哈……我说得这个意思,你明白不明白?”

郭明达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汉子冲郭明达飞快地挤一挤眼睛,将两个大拇指往一块儿碰几下说:“这个意思,你明白了没有?”

郭明达眨几下眼,还是摇头,他的憨态招致了一车的坏笑。

“哎呀!喝一点的话嘛,你就明白了。”汉子索性将酒瓶对到郭明达嘴边,郭明达无法推辞,只好浅浅地抿了一口。黑汉子显然不大满意,就像是在做示范动作似的,他仰起脖子跟喝水似的,咕咚咕咚咽下两口,然后用厚大的手掌一抹嘴唇,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嘛,阿斯哈尔。阿哈买提,霍牧的人都知道我。”汉子黧黑的脸上神采飞扬。

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晚霞血一样殷红。

疲惫的卡车终于摸下了大坂。

来到一个岔路口,阿斯哈尔拍拍郭明达的肩膀,说:“喂!国民党,霍牧到了,你该下车了。”

“噢!霍牧,霍牧。”郭明达嘴里默念着这个空洞洞的字眼,心陡然一沉,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

阿斯哈尔跳下车,把郭明达从车上抱下来,跟逗孩子似的,把他在怀里颠两下,说:“国民党,我要去送马料,到了霍牧你就说是我阿斯哈尔的朋友。一点马大(俗语:困难)没有。”

“喂!姓郭的,拿着,这是你的介绍信,到了霍牧,把它交给牧场的叶场长。”司机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随手扔出了窗外,然后一踩油门,卡车顺着下坡吱吱扭扭地溜了下去。

郭明达弯腰从地上拾起那个油呼呼的信封,冲阿斯哈尔招招手,心里油然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许是漂泊异乡的孤独,让他头一回与这个汉子相识,就有了一种难以割舍情缘。

远处出现了几处昏黄的亮光。郭明达问一同下车的老汉:“大爷,前面就是霍牧了吗?”

“噫!不对,翻过前面的大坂才是霍牧呢。小伙子,黑灯瞎火的,路又不好走,你不如跟我到林场转运站将就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

“住一晚上得多少钱?”

“嗨!跟着我去,你用不着掏钱。”

“那、那就给您添麻烦了。”郭明达提着行李,跟着老汉沿着一条模模糊糊的山路,探着脚尖往前挪动。

四周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房屋、木栅栏围成的牲畜圈棚,草垛在屋顶上高高耸起,像一座座阴森恐怖的城堡。慵懒的狗吠声从各处传来,在这迷茫的夜里,给人一种慰籍。

经历长达半个月的周折,郭明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或许有一天把骨头埋在这里,也是说不准的事,他想到了自己悲惨的归宿。

一同来疆劳动改造的一群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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