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没关系。”方默云微笑地回答。
她一边啜着侍者送上来的饮料,一边望着台上的乐队,故意不去留意耿竞风正拥着玛丽莲。她佯装礼貌地倾听史宾逊的谈话,却根本不晓得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曲结束之后,耿竞风和玛丽莲回到座位,玛丽莲满脸通红,一副陶醉的模样,很满意地笑着。
“你的舞跳得真好,比我过去的舞伴跳得好。”说着,便将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放在耿竞风的大腿上。
方默云惊愕地看着她的举动,猛一抬头,正好接触到耿竞风的视线。他看着她,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玛丽莲的手。
音乐又开始了,玛丽莲立即放下杯子,兴奋地再度对耿竞风邀舞。
史宾逊教自己女儿的行为弄得有些尴尬,赶紧出声道:“玛丽莲,这一次该让他和他太太跳吧!”
玛丽莲只是嘟着嘴,瞪着方默云,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方默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能不能请你跳舞?”
方默云转过头,钟觉思正有礼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她呆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无奈地站起身,和他一起走下舞池。
她并不太会跳舞,她的舞全是竞风教她的。
钟觉思的手轻环着她的腰,她只觉浑身微微僵直且战栗,再度想起他在法庭对待她无情又凶悍的模样。
钟觉思用另一只手轻握着她的手,并以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可是,请你不要这样望着我……也不要怕我。”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隐隐带着一丝感伤的意味,“自从那件案子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方默云一面不自在地摆动着,一面以紧张沙哑的声音问:“真……真的吗?”
他认真地点点头,“我必须向你承认,除了作为一个被告辩护律师的责任之外……我想以这个案子在香港法律界站稳脚步,打响知名度。所以,我虽有些质疑被告的说辞,却仍相信了他的话。”
“你竟然为此而宁愿相信他的谎话!”她以微弱吵哑的声音说着,眼底有一抹愤怒,“那时,我还未满十七岁呀!”
“我很抱歉。”钟觉思蹙着眉真诚地道。“那时我必须为被告辩护,当然要推翻你的证词。”
“你就因此而毁了我……”
两人的对话愈来愈激动,绐终跟在他们旁边的耿竞风沉着脸以阴郁且隐含着嫉妒的眼光看着他们,他虽然和玛丽莲跳着贴身舞,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他们的举动。
方默云也注意到他冷冷的眼光,她心慌意乱地想着该如何结束和钟觉思的谈话,等会儿又该如何应付竞风的质问……
“审判快终了时,我已经知道你是受害者,结果,陪审团也证明了这一点。”钟觉思的声音再度响起。
方默云嘲讽地苦笑了声,坠入过往的回忆中,“没想到你竟会承认我确实是受害者!那时的你用鄙视而凌厉的眼神瞪着我,并且以尖锐伤人的言语质问我,我……”她情绪激动得几乎说不下去,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是否觉得我好像再次在众人的面前伤害了你?”
方默云咬着下唇,不置一语。然而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钟觉思一面摆动身体,一面将她带到角落的阴暗处,他放开她的手,让她靠着墙,关心地注视着她,那双担忧的眼眸里跳动着不寻常的光芒,像是隐藏着无以名状的情愫,他沙哑地开口:
“我……处理过很多像你这种个案,在你之前之后都有过几件,但我却特别记得你,你有一股非常特别的气质,处境又很可怜。判决过后,我知道你的母亲也跟着去世,心里很为你难过。”
“别再说了!”方默云咬着唇别过脸,“既然你选择了为那种男人辩护,又何必说这些话!”
钟觉思自嘲地撇了撇唇,苦笑,“那时我刚当上律师没多久,基于某些原因,我无法选择当事人,就算是一些令人厌恶的家伙,我的职责仍是为他们辩护、争取权利。”
“我不懂。”她抿着唇道。
“法律之下,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我只是被派作被告人的传声筒。”他简单地解释着。
“说这些话并不能改变我恨你的事实。”方默云突然忿忿的说。
钟觉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关于这点,我早已心里有数,在那种情形下,你会恨我是正常的。案子结束后,我一直在找你,想向你说声对不起,表达我深切的歉意,那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难过,心情很沉重……”
说到这里,他轻吐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接着又说:“听说你母亲过世后,你便带着唯一的弟弟离开香港,你们后来如何过活呢?我一直担心着,每每想到你的境遇和美貌,我就很担心你又会遇到类似的情形。”
方默云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语,更因为他语气里浓厚而强烈的关怀之情。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抑郁的脸庞有着真诚的关切。
“你担心我会因此而堕落?”她轻笑了声,“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事业小有成就,而且还结了婚。”
钟觉思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神情也骤然变得黯淡,双眸闪着难以遮掩的失望之情,但他很快就隐藏住。
“你的先生是哪一位?”
“你认为是哪一位呢?”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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