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一直在等衣飞石那边给消息。
他目前还没有与长愈宫正式结盟的打算,事急从权往那边跑一趟是意外,也不好经常去。
那边毕竟供奉了两位圣君,该有的尊重也得顾忌齐全。类似于谢茂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都捉不住、挡不了的不可控份子,哪个当家的心里能舒坦?长愈宫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左等右等,等到深更半夜,一帮人陪着谢茂坐得腰酸背痛,衣飞石那边依然没有消息。
安玉霖皱眉道:“不如我走一趟。”
他蒙衣飞石指点才能坐关破境,十分着急衣飞石的安危。所谓关心则乱,这时候反而无法辨认天人感应究竟是针对谁来的。潜意识告诉他,衣飞石不会有危险,可万一呢?
谢茂摇摇头:“他没事。或许是被什么耽搁了。他有分寸。”
两人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衣飞石纵然遇袭,传讯求救的机会总归是有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这会儿也不担心衣飞石出什么意外,如他所说,衣飞石办事有分寸。不过,衣飞石打从谢朝时就奉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信条,大约是习惯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他很容易临机决断、不与任何人商量,悄不吭气就把事办完,隔上三五天、乃至三五个月再给皇帝上折子奏事请罪。
如今谢茂担心的是,今日小衣这么一耽搁,到时候带回来的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经验告诉他,这事真没数。
衣飞石办事起心都不坏,结果也不差,可整件事的执行过程未必能让谢茂心肝放稳。
修士是不必日日都睡觉的,安玉霖也不能在这时候给众人安排房间休息,所有人都只能陪着谢茂在殿内喝茶等候,这几个知道担心的还好,没心没肺的衣破邪和龙饺已经换着花样玩了两轮,萧陌然也已经不知不觉地挨近了李秦阁的怀里……
谢茂暗暗吐槽辣眼睛时,衣飞石终于有了消息,他马上就把衣飞石挪了回来。
“怎么情况不好么?”安玉霖抢先问道。
这就是隐晦地责怪“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去哪儿玩了”的意思了。
长愈宫有衣飞石坐镇,还有两位圣君驱赶腐兽,居然弄了差不多快二十个小时,这事很反常。
圣君级别的修士巡逻范围和普通修士可不一样,当初卢随心一跺脚就毁了刹木和星,可见在圣君眼中,大小质量密度的概念和正常人的标准都不同。一洞虚一合道,堂堂两位圣君坐镇长愈宫,那星球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巴掌点儿大,至于弄这么长时间吗?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若是谢茂这么问也罢了,衣飞石解释两句不过分。
你安玉霖是什么身份啊?就算你是圣君修为,被你质问那位也是你的长辈。他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你问两句也罢了,张嘴就给长辈立规矩设门禁,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谢茂当场就阴了脸色,一个杯子朝着安玉霖砸了过去,怒骂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你好大的气派,师叔的去向也得给你交代一二三了?你若弄不清楚上下,此后也不必再见了!”
衣飞石一连扯了谢茂袖子两下,谢茂就意识到有些不对,侧头看衣飞石,有事?
这才发现衣飞石脸色有些尴尬,手里拿了一面泛着微光的水晶盘,里面小心翼翼地扣在胸口。谢茂用眼神询问,衣飞石肯定地点点头,谢茂脸上瞬间多云转晴,露出温和的笑容。
衣飞石这会儿才把水晶盘缓缓转过来,对准了谢茂——
水晶盘里,冼宫主和雪焚真人都露出客气官方的微笑,似乎根本没听见谢茂的咆哮。
“见笑了。”谢茂客气地说。
“还得多谢圣地对蔽派的指点与援手。”冼宫主同样客气地说。
于是,隔着视频法宝,长愈宫两位大佬双手交叉,对谢茂施了一个晚辈拜见先贤的礼。
谢茂怒斥安玉霖纯粹就是个意外。
他这样护短的人,叫衣飞石受亲爹亲妈的窝囊气也罢了,哪里肯让别人说衣飞石一个字不好?他也没想过衣飞石已经有了与长愈宫初步结盟的意向,还直接带着能双面可视对话的法宝过来了。
如今想来,衣飞石一路带着法宝过来,很可能是为了证明己方所说的内容真实可信。
毕竟是能够凭空架起幻阵的修士,又隔着一件对方不了解的法宝,展现出来的画面未必是真的。但一直连着“信号”不断线,冼宫主与雪焚真人都可以捕捉其中的能量动线,借以判断是否入阵入障替换虚实,说不得这还是衣飞石的主动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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