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和衣飞石都挺意外,这是他们第一次知悉梵罗仙子的姓氏。
翮弥是个很典型的虫族姓氏。谢茂当初在菲斯乡下挑选徒弟,选中的全都是人类少年。和以万物为刍狗的君上不同,谢茂对人类有着理所当然地偏向。唯一得到他传承的虫族,只有一开始就被他做成傀儡的郄谷兰与翮弥十三。
妙物山庄承继的不是安玉霖的道统吗?那这小姑娘和翮弥十三姓氏相同只是一个巧合?
——翮弥在虫族貌似也不算大姓?
二人皆已落座,北斗剑出门将梵罗仙子请进来。
梵罗仙子换了一身体面的法衣,长发高挽,戴一支短簪,再不作青葱少女打扮。
她跟在师父伽罗真人身边时,梳着小辫儿,穿着粉裙,怼人时满脸冲动,娇艳的妆容还带着些无脑的媚意。如今再不必靠脸讨巧吃饭,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原本刹得纤腰一束的衫子不再上身,法衣广袖井然,宽袍舒展,别有一番沉稳风度。
“弟子拜见仙君。”梵罗仙子双手交握,屈膝施礼,行止井然有序,不见一丝媚气。
相比起动不动眼波脉脉流转的伽罗真人,眼前这个梵罗仙子才是谢茂见惯的修行之人。
日头晒在脸上,皮肤就会衰老,青竹经了时光,总会长得又粗又壮。眼底矫饰而出的天真多情,若是被人一眼看穿,那滋味就不啻于白骨头上覆轻纱,谁敢把这新娘接回家?伽罗真人喜欢利用自己女修的身份图谋利益,梵罗仙子在她手下讨生活不得不效仿细腰,如今看来,她是终于做回了自己。
谢茂习惯性地露出微笑,那是他从前接见臣下的表情:“该称呼梵罗真人了?”
“弟子修为尚浅,不敢称‘真人’。”梵罗仙子很客气。
修士一旦迈入金丹期,就可以被尊称为真人。
梵罗仙子一直被称为仙子,是因为她头上还压着一个伽罗真人。师父是真人,徒弟也是真人,搁别的地方倒也无所谓,伽罗真人心眼不大,梵罗仙子便不敢僭越齐肩。如今伽罗真人陨落,梵罗仙子又斗倒了不动真人,上位掌教已成定局,她如此谦逊客气,是忌惮谢茂的神秘来历和威能。
“仙君明鉴。前些日子弟子惹上些百口莫辩的麻烦,出入不大方便。今日蒙贵属仗义援手,弟子方才脱去了卑身枷锁,特来拜谢仙君恩泽。”梵罗仙子又重新下拜,姿态十分诚恳。
谢茂也没有阻止她。徒子徒孙的,受她一个磕头不算占便宜:“你客气了,请起,请坐。”
梵罗仙子如愿拜谢没有被阻止,谢茂的态度又如此客气,这就代表着谢茂没打算插手妙物山庄的内部纷争,至少,在她和不动真人之间,谢茂没有任何偏向。
这使得梵罗仙子的脸上露出了几丝轻松欢喜:“弟子谢座。”
北斗剑执弟子礼,这会儿帮着搬椅子。这便是寒暄叙礼的时候,梵罗仙子趁机拜到了衣飞石跟前:“弟子给祖师磕头。”
衣飞石微微点头:“不必多礼。”
终于落座,梵罗仙子又主动对谢茂说起藏书洞的事:“前几日我不方便。这才听说您想去藏书洞转一转?好叫您知悉,藏书洞是个没门禁的地方,倒是里边的藏书颇为玄奇,有祖师作法,非我派弟子不得擅自翻看。”
“您自然也不是外人。可惜禁制它有些蠢笨,不识得真人面目。”梵罗仙子拿出两块二指大小的令牌,非金非玉,质地出奇,奉于茶桌之前,“恕弟子唐突,请贤君与祖师收下太上令牌,便可以出入自由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衣飞石自然要先上手验看。他拿起面前的令牌看了片刻,朝谢茂微微点头。
这令牌其实是妙物山庄太上长老的令牌。梵罗仙子含糊其辞只称太上,是因为她心知肚明,祖师怎么能做长老?所谓的祖师,就是正溯嫡系,旁系前辈并不能被尊称为祖师。可梵罗仙子也没打算把掌门之位让给突然出现的“祖师爷”,我家正经老祖是呼羊夫人,跟九圣君都还差点意思呢!
最玄妙的是,这太上长老的令牌是梵罗仙子以庄主之名所核发。
换句话说,只有梵罗仙子如愿登上了庄主之位,这两块太上长老的令牌才能生效,才会被藏书洞中众多书籍秘本的禁制所接受。
谢茂含笑不语。
衣飞石问道:“梵罗真人何时举办继位大典?”
“宗门事多,一切从简。弟子刚才已经在山门加簪继位,还请祖师与仙君多多扶持教诲。”梵罗仙子心中欢喜。和聪明人说话真是开心!半点不费劲。
“恭喜恭喜,咱们得送一份贺礼吧?”谢茂跟衣飞石商量。
机械傀儡闷坐一旁看他们谈笑风生,回忆起自己被忽悠当枪手的全过程,越想越憋屈,霍地起身拦在梵罗仙子面前,怒道:“你和那个姓超的内外勾结拿我当枪铲除异己,现在还穿得人五人六地来我爸爸和爸爸面前说大话——那个姓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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