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影,是最让谢茂心悸的回忆。
“回来!”谢茂牙痒痒地从榻上坐起来。
衣飞石也是才跑出去两步就清醒了过来。
不等皇帝叫回,他就自己停下了脚步。都被皇帝睁眼抓了个正着,转身就跑管什么用?难道还能假装“陛下您看错了,刚才绝对不是我”?
刚停步,他就听见背后压抑着郁气的命令。
他不知道谢茂的郁气来自于前世未解的心结,只觉得这次又玩砸了。
上回脑子进水给自己做了个假屁股,这回仗着艺高人胆大就欺负皇帝御卫。哪晓得御前侍卫纷纷在他又进一步的轻功之下跪了,被他视为“弱鸡”的皇帝却莫名其妙把他抓了个正着。
这明明就是绝对不会失误的事情。为什么陛下会突然惊醒?衣飞石不解极了。
“陛下……”衣飞石硬着头皮转过身,不敢看皇帝脸色,却还是跪进了三尺之内。
这是近臣才能主动靠近的位置。普通臣子谒见皇帝,跪拜磕头的位置最近也得在四尺之外。
四尺的距离除了当中足够拉开场合摆放皇帝仪仗,也是近卫护主的最短反应距离——起码得给近卫一个给皇帝挡剑的反应时间。
一觉醒来的谢茂只觉得口干舌燥,伸手要茶,服侍在旁的朱雨还歪头睡着。
谢茂都气笑了,起身自己倒了半杯茶水,茶已半温。
有茶寮子裹着,茶水还是凉了,可见他睡的时间也不短。
一口气灌了半壶茶水,压住了渴水的烦躁,谢茂才回头看衣飞石:“这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衣飞石连忙保证,“以前从来没有过!”
见衣飞石嘴唇也有些干燥,谢茂一手提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回来,冷笑道:“那可不。以前朕也没禁过你,寝宫寝殿随便你进出,你也不必偷偷摸进来,”
他走到衣飞石跟前站定,斟了一杯茶,又看歪头睡着的朱雨,“弄昏朕的内侍!偷窥朕躬!”
衣飞石现在的感觉比看见自己亲手做的假屁股还崩溃,他在皇帝跟前一向表现得很“老实”,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在皇帝跟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如今天,他敢悄悄潜进来,底气来自于他对御前侍卫、对御前近侍、对皇帝本人的了解——他自问绝不会失手。
悄悄地进来看皇帝一眼,除了稍解相思之苦,除了听说皇帝最近视察黄沙地憔悴了许多,也是因为皇帝故意晾着他,让他有点不自信。
他想进来看看,皇帝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跟他开玩笑?
若说对皇帝不恭?那是绝没有的。也是仗着皇帝近日恩情深重,心养得大了些,才想来看看。
结果居然被抓住了!
自问绝不会失手的衣飞石连被抓时的说辞都没想过,现在满脑子都是“啊啊啊衣飞石你脑子抽了才敢往里蹿”,对此次行动懊悔不已。
皇帝翻脸训斥他,他都不会撒谎,只会干巴巴地解释:“臣错了,臣……以后不敢了。”
“你摸进来,想干什么?”谢茂问。
“就……就、就看一看。”衣飞石磕磕巴巴地说,眼神很真诚可怜。
“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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