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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他在给汉斯罗的信中,还特别详细地叙述了自己关于地质论断的结论。当汉斯罗收到自己以前曾经有些幼稚的学生和朋友的来信时,显然感到惊奇,这个学生竟成长为一个学者,能把对南美洲西岸和东岸的地质情况和科迪列拉山脉的地质情况进行考察的大量材料融汇贯通,并作出了严谨的(尽管还是初步的)结论。一八三五年十一月十六日,汉斯罗在剑桥哲学学会上,宣读了达尔文这些来信的摘要。大概这些摘要在这里很受欢迎,汉斯罗就以小册子的形式部分地印刷了这些书信摘要,分发给学会会员们,应当认为,这些摘要是为达尔文从前的老师塞治威克作报道用的,他比汉斯罗晚两天在伦敦地质学会上宣读了这个报道①。所有这一切,达尔文只是在旅行快要结束时才知道的。

①尼·谢·沙茨基在他对达尔文的地质著作的译文所写的有趣的绪论《达尔文是一位地质学家》中犯了错误(《达尔文全集》1939年版第3卷251页)因为他说“早在达尔文还在旅途中就发表了两本达尔文致汉斯罗书信摘要集”。塞治威克1835年11月18日所作的报告,实际上是在1838年发表的,那时达尔文不仅回到了英国,而且以地质学会会员的身份作了许多次地质报告。所有这些报告同塞治威克的报道一起收进《伦敦地质学会会议记录》第二卷之中。

遗憾的是,我自己不能把汉斯罗印的小册子的正文同塞治威克的报道加以比较,只能说出自己的推测来:这两批达尔文书信摘要要么相同,要么塞治威克的报道所包括的(他向地质学家们所作的)内容更为详细,要么是对汉斯罗的报告的转述。这两批书信摘要几乎是同时做的这一事实就说明了这一点。(见《达尔文:贝格尔号航海日记》诺拉·巴尔洛夫著第26页)。

斯·尔·索博尔在《伦敦地质学会会议记录》上看到了这个材料后,亲切地告诉我,这个材料与所知道的书信材料相比较没有什么新的内容,而汉斯罗出版的《文集》也包括了刚刚收进由费朗西斯·达尔文出版的《达尔文生平及其书信》第一卷和《书信续编》第二卷中的达尔文的书信。因此,斯·尔·索博尔完全赞同我的上述看法。

因此,我们面前出现的已是一位能在考察中得出自己结论的严肃的地质学家和学者。达尔文,正象他本人从秘鲁写给福克司的那样,已变成赖尔观点的虔诚信徒,“在南美洲的地质调查中,他试图在某种程度上采用这些观点,甚至超过了赖尔本人”。

但是达尔文对此关没有满足。两星期后,即四月七日,他决定再到智利北部地区去旅行,预定的旅行路线是沿海城市科舍博、瓦斯科和科皮亚波,而科皮亚波这一站,“贝格尔”号必须到达,好把达尔文接走。旅行方法仍旧和以前一样,不同的是他们全都骑马,只有行李用骡子驮运。旅行路线是穿过钟山山麓的基尔奥塔河谷。这一地区盛产黄金,当地居民都以淘金为生。然后旅行者们转向海岸。智利中部地区所特有的树木和灌木很快就消失了,被与丝兰属相似的高大植物所代替。这一地区变得愈来愈贫瘠。达尔文觉察到木本科植物和其他植物的种子对海岸各地区的降雨量有着多种适应性。

五月四日,达尔文转向内地,到伊利亚佩尔含矿的肥沃的河谷方面去,又往前走到矿场很多的洛斯奥尔诺斯区,这里的主要山上钻满了窟窿,就象巨大的蚂蚁窝一样。

矿工们所背的沉重的矿物,正象达尔文所检查的那样,平均都超过了九十公斤。他们一天要从七十二米深的矿井里背十二次矿石,即一天要背出一千零八十公斤的矿石(在这几次的间隔时间里,干敲碎矿石和搜集矿石的工作)。达尔文在他的日记中指出:“虽然我也知道,他们的劳动是自愿的,但是在看到他们从矿井里面爬到井口的那种情形时,就不能不感到十分愤慨:他们的身体向前弯曲,用自己的双臂倚靠在梯级上,他们的双腿弯曲着,他们的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脸上的汗珠象雨一般地直淌到胸口,鼻孔张得很大,嘴角向后咧着,呼吸非常急促。他们每喘一口气总要发出唉——唉的叫喊声,这个叫喊声是来自胸部深处,它象警笛一样的刺耳。

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到矿堆旁边,把自己的卡尔帕乔(大背筐)里面的矿石倒出来,喘息两三秒钟,揩拭一下额角上的汗珠,好象已经完全恢复了力气,于是又急忙爬下矿井去“。

五月十四日,达尔文来到了科金博这座拥有六千——八千名居民的寂静城市。晚上,发生了一次强烈地震,人们慌乱起来。达尔文听到一种在地震发生以前的隆隆声,但是由于发生了的骚动,未能觉察到地震的晃动。

无论是在途中还是在科金博,达尔文大都是从事地质调查,特别感兴趣的是阶梯形的砾石阶地,这些阶地在这里,也象在智利的其它地方,和在圣克鲁斯河河谷一样,都证明了阶地是由于海水的冲刷而形成的,并证明了陆地逐渐上升的过程。五月二十一日,他参观了阿劳科矿区,然后又动身到肥沃的、遍布葡萄园和果树园的科金博河谷,并在那里呆了几天。六月二日,他开始重新沿着海岸往北到瓦斯科去旅行。这里的土地都是荒漠,几乎一点绿荫也没有。只有陆生螺轮蜗牛在最干燥的地方集结成一大堆一大堆,以便在春天,当有一种它们赖以为生的小植物长出叶子来时,它们能够复活过来。六月四日,达尔文继续沿着有大群羊驼正在吃草的荒凉的平原赶路。平原上的不毛之地愈来愈多。他费了好大的劲用高价才购买来了一捆污秽的干草,给马匹作晚上的饲料。

人们说,这里已有十三个月没下雨了。

六月十二日,达尔文终于到达了科皮亚波河谷,可以松口气了。科皮亚波城相当大,每家都有一处果园。这座城市与矿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矿场和矿石都成了人们谈话的主要内容。

“贝格尔”号还没有到达,看来还得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到达。达尔文利用这段时间,雇了一名向导和八匹骡子,带上足够的饲料,沿途他可以观看特殊形式的“无人”谷;大概那里有好几个世纪没下过雨了,而且正如达尔文所认为的那样,河谷也是由海水冲刷而成的。但是后来达尔文在这个无水的沙漠里,碰见了用粘土建造得非常坚固的七八间古印第安人住过的房屋废墟。后来在秘鲁,有一位特别了解该地区的土木工程师吉尔,向达尔文解释了这种现象。他说,有时可以碰见古秘鲁人在山里开凿的灌溉系统和人工水道。后来,由于这里经常发生地震,破坏建筑物或使河流发生新堵塞,因而时常使河水改道,这些灌溉渠全被遗弃和部分遭到毁坏。

六月二十八日,达尔文在继续登山的途中,碰见了几头羊驼和一种很接近羊驼的山地动物骆马的足迹。他还经常碰见一种能捕捉这里为数甚多的老鼠的小狐狸,根据达尔文的观察,这些老鼠象蜥蜴一样能生活在地球上一些最干燥的地方。夜间,旅行者就露宿在第一条分水岭的山麓下的大高地上,那里有一些大雪堆,从高山顶上刮来阵阵寒风。所以,达尔文尽管穿着防寒衣服,但还是无法入睡,早晨起身时全身都冻僵了。

第二天,达尔文返回。七月一日,回到了科皮亚波河谷。再过三天,“贝格尔”号驶到了离科皮亚波城有三十公里的港口。晚上,达尔文亲切地同自己在智利的旅伴马里阿诺·贡萨列斯告别。菲茨·罗伊舰长不在舰上,暂时由韦克姆指挥。

原来是,当“贝格尔”号在瓦尔帕来索时,获悉英国军舰“挑战者”号在阿劳科附近(康塞普西翁以南不远)遇难,菲茨·罗伊的挚友塞穆尔舰长和全体舰员,都在印第安人那里受苦受难。菲茨·罗伊表示,他愿意作为一名已考察完南美洲所有西海岸的领港员前去帮忙。

“贝格尔”号向秘鲁驶去。七月十二日,“贝格尔”号停泊在秘鲁的海湾伊基克港,伊基克位于海拔五百米左右高的海岸大石壁脚下一块很大的沙土平原之上。在这一要好几年才下一次雨的地方,不仅食物要从外面运来,而且淡水也要用船从远处运来,即从北面四十海里的居民点上运来,所以水的价钱特别昂贵。达尔文费了很大的劲才雇到了一名向导和几头骡子,以便到伊基克唯一的富源——硝石矿场去一趟。达尔文在这里看到这一真正的荒漠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为这里的景象很象在智利北部的情景一样。该地的特征是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很厚的普通食盐和成层的盐土层,而这种食盐层和盐土层大概是在这一地方逐渐上升到海面上的时候沉积下来的。这种地面的整个外形,非常象已经下过雪但尚未融化而弄得很脏的地方。达尔文参观了位于海拔一千米高处的硝石场后,返回伊基克,当时“贝格尔”号已准备起锚,继续驶往利马。虽然“贝格尔”号已处于热带地区,但由于海洋掀起波浪,冬季阴沉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所以气温还不算很高。

七月十九日,“贝格尔”号停泊在秘鲁的首都利马的沿海港卡亚俄里面。就是在这里,也使人感到冬季即将来临。天空经常布满乌云。卡亚俄经常笼罩着浓雾,人们的衣衫经常是湿漉漉的。沿岸许多小死水塘使得疟疾的传播很广,在达尔文所处的那个时代,人们就认为这种疟疾的发生,是由一种来自沼泽中的有害气体——“瘴气”导致的。

使达尔文感到特别遗憾的是,秘鲁这时正处于无政府状态之中:四名将军正在相互争夺最高权力,所以就不能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旅行。达尔文只到利马去了一次,他在那里呆了几天。他甚至还打过猎,虽然猎获的野物很少,但在这次旅行中却仔细观看了古秘鲁人村庄的废墟、灌溉渠和古墓,这些都使他联想到,在欧洲人来到之前,这里居住的古代民族已经具有很高的文化水平了。

第八章 从加拉帕戈斯群岛经太平洋、印度洋和大西洋到达英国

“贝格尔”号从卡廖出发,驶往加拉帕戈斯群岛。这些岛屿位于赤道线上,离美洲西部很远。这纯粹是一些火山岛屿,岛上有各种各样的大小不同的火山口。尽管这些岛屿位于赤道线上,但是由于南极的气流能到达这里,所以岛上的热度便有所减轻。

达尔文登上的群岛中的第一个岛是查塔姆岛,岛上荒无人迹,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布满了一层波状的黑色玄武岩熔岩。这里全是大戟科构成的灌木以及洋槐树和仙人掌,没有什么树木。很多熄灭了的圆井形火山口以及很多悬崖峭壁和倒塌的火山顶使这个地方的地形显得很不自然。使达尔文觉得这个地方同象斯塔福德郡那些有很多铸铁厂的地方很相似,而舰长菲茨·罗伊讽刺地说,这个岛是一个适合于集中各种魔鬼的地方。达尔文在路上碰见了两个大乌龟,每个至少有九十公斤;在那黑色的熔岩中,在那无叶的灌木丛中和巨大的仙人掌中,这两个乌龟在达尔文看来就好象是某些有生命的矿物。

九月二十三日,“贝格尔”号驶往查理岛;那里有很多来自厄爪多尔的有色种族的流放犯,他们居住在将近三百米高处的一个有几百人的殖民区里,那里有碧绿而密茂的植物和黑色土壤。当地居民经常猎捕野猪、山羊和乌龟,他们只种甘薯和香蕉。达尔文竭力从这个岛上收集各种动物和植物,以便如他在《航海日记》中所写的那样,“在将来的比较中弄清楚,这个群岛上的有秩序的生物应当属于生物的哪个范围或哪个中心”。

十月二十八日,“贝格尔”号从南面驶抵加拉帕戈斯群岛中的最大岛屿——阿尔贝马尔岛。第二天,“贝格尔”号绕过该岛的西南端后,通过了这个岛和纳尔博罗岛之间的海面,晚上停泊在阿尔贝马尔岛的邦克湾。翌日晨,达尔文上岸去散步,他考察了一个很大的椭圆形火山口,在火山口底有一个蓝色的浅湖。难以忍受的炎热和灰尘使达尔文喘不过气来。于是他急速地走到浅湖处,贪婪地去喝水,但是水却咸得很。在沿岸的悬崖峭壁上,有很多灰黑色大蜥蜴,它们差不多有几米长。而在丘岗上,则有很我另一种蜥蜴在跑来跑去,这种蜥蜴呈棕褐色,样子很难看。前一种蜥蜴,脚上长有一种能游水的蹼,蹼的边缘处被蜥蜴的尾巴压成了扁的。这种蜥蜴常常能游到离岸好几百米远的地方。达尔文把这种蜥蜴的胃剖开后,发现它们吃的几乎全是海中的藻类。这种海里的蜴蜥在所有的岛上都能看到。陆地上的那种蜥蜴,尾巴是圆的,脚趾之间没有蹼。这种蜥蜴只有在阿尔贝马尔岛、詹姆斯岛、巴林顿岛和英第法替给勃尔岛上才能看到,而在南面和北面的很多岛上却碰不到。

达尔文在日记中还提到他访问詹姆斯岛的情况,在这个岛上,他曾同一位旅伴——“贝格尔”号的医生拜·伊诺,在捉乌龟的人那里和淦夫那里过夜,还吃过乌龟。但是从他的收集品中可以断定,他到过这个群岛上的所有岛屿或几乎所有岛屿。

陆地上的蜥蜴也吃植物。它们吃仙人掌、各种树叶、特别是洋槐树叶(有时沿洋槐树干爬到很高的地方)和一种酸果。

这些岛屿上的居民告诉达尔文,他们区别各个岛屿的乌龟,不仅是根据其大小,而且还根据其它一些特征。达尔文在对生长在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的动物和植物作了调查之后,得出了一个使人很感兴趣的结论:鸟类、爬虫类、昆虫和其它一些种类的生物,都是这些岛屿上的“原有居民”,它们在其它地方是见不到的;从所指出的在各个岛屿上的乌龟之间的差别也可推及到其它各类动物。同时它们又都表现出与生长在美洲的动物有着明显的种属关系,尽管五百六十海里这一广阔的海洋地带把它们同大陆隔离开来。当然,更确切的材料是他后来在英国经过专家们对收集品进行整理加工之后得到的。但是,毫无疑问,这些事实本身他在当时当地就已经看清了。例如,他在这里曾经找到了一只特殊的、对美洲大陆来说是十分典型的白兀鹫,一只凤头鸡,三只非常厉害的鹟和一只斑鸠。这些动物都和美洲的很相似,但毕竟又有所不同。他还看到一种特殊的燕子(它与美洲的很接近)和几只反舌鸫(它们是美洲所特有的)。特别有意思的是几只花鸡,它们的种类不同,嘴的形状也不同:有宽形的,象蜡嘴雀的嘴;中等类型的,象海雀的嘴;有更尖细的,象知更鸟的嘴;有的象舍契德雀一类鸟的嘴,很象旋木雀的嘴。

所有这些观察对达尔文进化观点的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按照当时博物学家们通常所固有的观点来看,动物和植物是由“理性的始因”为它们所预先决定的要生存于其中的和它们正在其中生存的那一环境而创造的。因此,根据这一观点来看,在这些离大陆很远的土壤性质相同的热带岛屿上的动物群和植物群,都应当是相同的,即使这些岛屿彼此距离很远(象佛得角群岛和加拉帕戈斯群岛那样)也是如此。但是达尔文吃惊地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恰恰相反,位于热带美洲以西的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的动物群和植物群,却与美洲的形态接近。而佛得角群岛上的动物群和植物群则与靠近大陆即非洲的动物群和植物群接近。同时,虽然岛屿上的动物和植物与靠近大陆的动物和植物接近,但它们毕竟不同,前者以其一定的特征而区别于后者。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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