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捷仔细看看桑离:“我下半年要回上海总部,你去北京……你的意思是咱们分开?”
桑离一愣,这话真被他说了后反而有些隐隐的难过与不舍得,便嗫嚅着没说话。
沈捷松开手站起身,略顿一顿,才回身对桑离说:“你让我想想。”
“当初是你说帮我实现梦想的,”桑离趴在沙发扶手上,带点委屈地脱口而出,“我想去北京。”
沈捷仔细看看桑离的眼睛,清澈的眼神里流光溢彩,仍旧是充满了希冀,忽然有些心软。
“我考虑一下给你答复,”沈捷似轻轻叹了口气,“给我点时间想想怎么做。”
桑离没有再说话。
只是那一晚,沈捷忽然像是爆发了潜在的力量,下了死力进出于她的身体。
汗水流下来,落在她胸前,灼热得好像沸腾的熔岩。她仰头,看着他黑亮的眸子,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愉悦里抬起上半身,狠狠咬上他的肩!
浅浅血腥味迅速弥漫开,她的眼里渐渐蒙了雾气,而他终于重重落下,伏在她身体上。
眩目的白光散去,她伸手抚上他的背——仍是紧实的肌肉,三十五岁,正当好年纪。
他总要有他的生活吧,他的家,他的妻儿,他平静踏实的一切。
那是上流社会的生活,充斥着上流社会的规则……她没有良好的出身,现在更没有干净的灵魂,那个世界,与她无关。
她在黑暗里闭上眼,只能感到片刻后他便离开她的身体,撤离瞬间的空洞带着倏然而至的凉意,贯穿了她的皮肤、骨肉、血液,甚至心脏。
夜色中桑离翻个身闭上眼,模模糊糊就要睡过去。中间隐约感觉到沈捷洗了澡,回来躺下。床垫颤动的瞬间她好像梦见了有什么东西,像绯红色的雾气一样,荡漾着,飘浮着,泛起些许花香,弥漫开来……
她一定是还没有睡着,因为她的大脑中突然跑出了那首《花非花》: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学声乐的学生大概都知道这首歌,本是白居易的诗,后来被黄自谱了曲,成为了著名的艺术歌曲。桑离初学时极喜欢歌里的意境,便去查阅这首诗的典故,这才知道:居然,这首诗是描写妓女的!
是因为唐宋时代的旅客招妓女伴宿,妓女大多夜半才来,黎明即去。时间那么短,对旅客来说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春梦。而那梦里的女子则像清晨的云,消散得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桑离猛地从黑暗中睁开眼!
她恐惧地看着四周漆黑的一切,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难道,就连她自己,都在心里把自己当作一个妓女?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窒住了呼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胸口使劲大口呼吸。
沈捷吓一跳,也坐起来拥住她,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长长舒口气,闭上眼,疲惫地靠进他怀里。她感觉到他的手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说:“睡吧,小姑娘,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
而她,在他的声音里,也真的沉沉睡去。
B…4
沈捷真的很喜欢叫她“小姑娘”。
他不许她叫他叔叔,却那么固执地叫她“小姑娘”——有些亲切,有些戏谑,有些无法言说的情怀。听在她耳朵里,好像是在呼唤小猫小狗一样,有点宠。
这样的沈捷,她不是不留恋的。
可是梁炜菘也是在这时候开始快马加鞭地催:小桑,你如果要来北京,就要抓紧了,还有半年多就毕业,你不能这么不着急啊!
单看他发给她的短信,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伯乐相马的过程——几多器重、几多厚爱,怎么看怎么是长辈对优秀青年的指点。
大概只有桑离知道,梁炜菘那些隐约的小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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