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一众将领在出征之前进宫辞别皇帝,赵匡胤在欢送仪式上做出了惊呆众人的举动,他先是对曹彬说:
“此次征伐南唐,前方军事授予你全权处置,一定要注意严明纪律,不得侵夺民生,要广树我大宋天朝恩威,争取南唐民心归附。”
紧接着,赵匡胤拿出尚方大宝剑给曹彬:
“副将以下,不听你令者,斩!”
这一下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潘美都大惊失色,皇帝素来宽和,可是此次征战,连贵为二把手的自己,皇帝都授权曹彬可以直接剁了,霎时之间曹彬的形象威猛无比。
其实这也是赵匡胤深思熟虑之下的无奈决定,早先王全斌出征后蜀,因为驭下不严、随波逐流,生生在66天灭后蜀的完美开局基础上耽搁了数年宝贵时间,一时之间赵匡胤只得用紧张的兵力控制其他各处局势,更别提继续统一之战。
此番任用曹彬为主将,他所看重的就是曹彬为人稳重规矩,但他也恰恰因此而担心曹彬在关键时刻无法约束部属,所以才史无前例的给了曹彬这项专断之权。
至于这项有如双刃剑的权利会不会带来副作用,曹彬是足以让他放心的。事后证明,曹彬果然没让赵匡胤失望,这一点我们之后再说。
确定了出征的统帅后,那么赵匡胤此番的整体作战部署是什么呢?
在介绍这个之前,我们要首先说一下南唐的兵力布防情况,自从被柴荣拿下江淮之地后,南唐已与宋朝隔江相望,近在咫尺。后来赵匡胤下相继拿下了荆南、湖南后,进一步从西、北两面压迫南唐。
南唐此时面临的局面就是,沿着长江从江陵到金陵再到江阴处处受敌,所以在整体布防的基础上,南唐还沿江设置了几个防御要点:
国都金陵(江宁府)自不必说,紧接着是东边的润州(亦称京口,今江苏镇江),再一个至关重要的就是湖口(今江西九江湖口县)。
此处是鄱阳湖入江口,水面宽阔、极具纵深,历来是练兵、屯兵和布防的首选之地,南唐在此处布下重兵,由朱令赟统帅10万水军,既是作为抵御宋朝自上游湖北方向沿江而下的防御力量,又同时兼顾沿江一线的机动作战。
而针对南唐的布防情况,赵匡胤早已成算在胸。他此次派出了3路大军:
重点是位于中路的曹彬、潘美所部,他们的任务是在采石矶搭建浮桥,引导后续的兵马物资,并同时担任攻击金陵城的重任。
东路军则由赵匡胤亲爱的兵马大元帅、吴越王钱俶统领,带领吴越国的军队自苏州向常州一线推进,负责捅南唐的小屁屁。
再有一路则是由王明统领的西路军,他的任务是带领兵马牵制住南唐户口的水军机动部队,保障曹彬、潘美中路军的侧后,确保助攻任务完成。
王明这路部队看起来任务不明确,实则至关重要,为此赵匡胤专门进行了悉心安排。王明原任韶州(今广东韶关)刺史,赵匡胤特地将其改任黄州(今湖北黄冈)刺史,并亲自对其进行上任前谈话,交待方略。
王明到任后,迅速整训部队、储备物资。曹彬、潘美出征后,赵匡胤一纸诏令任命王明为池州(今安徽池州)至岳州(今湖南岳阳)江路巡检、战棹(战舰)都部署。
等于是把自上游洞庭湖至下游池州一线上千里长江战线全部交给了王明。
974年10月,曹彬、潘美所部乘战船从江陵出发沿江东下,宋灭南唐之战正式打响。
这里有个细节很值得回味,曹彬所部的第一阶段战略目标是在采石矶处搭设浮桥,第二阶段则是进攻金陵。
采石矶位于今天的安徽马鞍山市,与南京近在咫尺。然而从曹彬等人的出发地江陵到采石矶,则要沿着长江通过一段漫长的旅程,这一线上不仅有南唐众多的防御据点,更有湖口朱令赟的10万大军横距身前。
那么赵匡胤为什么要让曹彬他们舍近求远、非要从远居上游的江陵出兵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于采石矶浮桥。
早在樊若冰向赵匡胤献计之后,赵匡胤就命人按照樊若冰的计策在江陵建造大型战舰和黄黑龙船数千艘,这个名字奇奇怪怪的黄黑龙船就是搭设浮桥的重要部件,曹彬必须带着这些黄黑龙船出征,因此他只能从江陵出发。
可是这样一来,从江陵到采石矶一线要经过多番激战,然而曹彬却根本不担心。
大家也同样不担心宋军的战力以及曹彬的指挥水平,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行曹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如同观光一样的乘船从江陵飘到了池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此之前,宋与南唐隔江而治,双方皆有水军不时地在江中航行,因为是友好邻邦,所以长期下来对此现象也见怪不怪。
按照今天所谓的领空、领海中间线的说法,我们可以大体猜测一下,在当时宋军战船只要沿着江北岸一侧行驶、不表现出攻击状态,南唐的水军肯定是不会出动甚至是拦截的。
曹彬此次的行军,就是采取的这种办法。
一路走来,刻意的压低姿态、隐蔽将旗,南唐的沿江部队把这些宋军看成了日常的巡江部队,在紧闭寨门做好坚守的同时,还派人拿上酒肉前去慰问上国水师。
这件事乍一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细细思索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促成这件事的是宋朝和南唐双方的合力。
先说南唐,典型的战备意识淡薄,曹彬这一路军队战船加上黄黑龙船规模足足数千艘,这种阵仗能是平日里例行的巡江部队可比的吗?
沿途这么多的南唐守军看到了这种情况,就算是未得命令不敢贸然拦截或者开战,但总要及时报告的吧,难不成要把这路军队直接放到金陵城下吗?
如果是报告了却还导致了这种结果,只能说明南唐中央朝廷反应太慢甚至是心存侥幸。
史书上已经明确说了,自从上次卢多逊出使南唐向李煜索要地志图经,南唐就已经感受到宋朝要动手了。而宋朝最后一次派遣使者到金陵宣李煜如朝面圣被拒绝后,宋朝使臣已经赤裸裸的发出了战争威胁。
再进一步说,曹彬、潘美在荆南大规模的集结部队,同时吴越在江南也调集部队,这种紧邻作战一线的全方位军事动员,我不相信南唐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即便是再武备松弛,也不可能没有这点侦察和谍报信息。
所以,在已经屡次感受到战争来临的明确信号情况下,从南唐中央到沿江一线的守备部队,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没有看到任何提升战备等级的迹象,足可见以李煜为代表的统治当局之昏聩和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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