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娘娘的随侍宫女?”端木骥总算移开目光,开了口。
“是。”宝贵低下头,战战兢兢回话。
“皇后仪容不整,有失宫廷礼仪,你该当何罪?”
“娘娘她……”呜,是娘娘不让她打扮呀。
“敢问平王爷,后宫谁最大?”谈豆豆忍住气,冷冷地问道。
“皇后娘娘最大。”
“既是如此,本宫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不关宝贵的事。”
“本王斗胆请问,娘娘头上那支狼毫小楷是怎么回事?”端木骥端出了他的封号,带着不容忽视的主宰气势,脸上又勾起了笑意。
“这……”谈豆豆往发髻一摸,面不改色,顺口就道:“这是民间最新风行的发式,你们男人不懂就别问了。”
“娘娘如今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应有皇后的端庄仪态,又怎能追随宫外俗媚的装扮风潮呢?”端木骥还是直视那支当作簪子的突兀毛笔。
“平王爷,你未免管太多了。”
“娘娘,你年纪小,入宫时间短,或许尚不明白诸多宫廷礼仪,本王这就请尚仪局的女官往赴凤翥宫,为娘娘解说示范并教导宫女——”
“不需要!”
“若皇后有失六宫表率,本王随时可以废后。”
谁稀罕当皇后啊!谈豆豆气炸了。要立后的是他,要废后的也是他,他以为选立一个年纪小、不懂事、没有儿女的皇后,她就会乖乖听话,任他操弄吗?然后待皇上百年之后,再由她含泪虔诚地下了一道颂赞“平王爷温良恭俭让”的噁心懿旨,立他为帝吗?
门儿都没有!
“娘娘啊。”谈图禹微微颤抖,拉着女儿的衣袖。
“爹,没事。”她惊觉父亲的惊惶,立刻抑下满腔怒气,以不在乎的语气道:“好吧,女官随时可以过来,本宫候教就是了。”
“皇后娘娘果然受教,德懿风范足为天下妇女所景仰啊。”端木骥深深拜下一个揖,脸上笑容不褪,连那黑黝的深瞳也溢出浓浓的笑意。
木头马!黑心狼!毒龙潭!臭鸡蛋!烂肚肠!谈豆豆在心里已经骂过千万遍,直接撇过脸,不想再看那张奸臣笑脸。
“爹,我送你出宫……”
“娘娘!娘娘!”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年匆匆跑在莲花池前的铺石甬道上,紧张地道:“贤妃和淑妃打架,抓花脸了!我娘又去劝架,我叫她别去,吓!吓!王……王……王爷……”
一见到脸上带笑的端木骥,皇子端木融的神色更为惊慌,不但话说不出来,两腿更是打颤,呆立原地,再也跑不动了。
“阿融,我这就去。”谈豆豆睨视端木骥一眼,那意思就是告诉他,看吧,你这讨人厌的家伙,滚远一点,瞧你吓坏阿融了。
“臣送谈大人出宫。”端木骥迎上她的眼神,笑得开心极了。
是正午的太阳太强了吗?谈豆豆眼睛一花,心头一跳,好像看到了一张明亮俊朗的男人笑颜,眩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了。
“劳烦平王爷了。”她忙用力眨眼,故意大声道:“爹,要是平王爷敢再为难你,你尽管跟女儿说,你的皇后女儿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谈图禹不敢回应。有其父不见得有其女,呜,他胆子小得连蚂蚁都踩不下去,哪敢去捋平王爷的虎须啊。
“阿融,咱快去。”谈豆豆目送毒龙潭和父亲离去,拉一拉端木融的袖子。“咦?你不是很急吗?怎么不走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高兴。”端木融本来就对这位堂哥敬畏有加,此刻更是瞠目结舌,浑身发抖。“啊呜,好恐怖喔!”
御花园,迎春池畔,花残石乱,一群女人分三处鼎立。
皇后谈豆豆摆出一张严肃脸孔,尽量压沉略嫌稚嫩的声音。
“贤妃,你搬到月华宫。淑妃,你搬到保福宫。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家,三日后,本宫会亲自拜访你们的新居所。”
“不搬。”贤妃一口拒绝。
“呵,你以为能当多久的皇后?倒摆起架子来了!”淑妃嘴巴更恶毒。“不过是个没被宠幸过的处子,也敢管到陪侍万岁爷三十年的妃子!”
“本宫要你们搬家,是为你们好。”谈豆豆没被激怒,还是努力板着脸孔。“贤妃娘娘,你属蛇吧?”
“那又怎样?”贤妃的脸上有一道被淑妃抓伤的爪子印。
“今年蛇犯太岁,而你现在所住的万祥宫又与摆放历代帝后画像的神和殿方位相冲,先人福荫无法庇佑你,你只好噩运不断,还累及子辈。你仔细想想,开春以来是否诸事不顺?”
“吓!”贤妃大惊失色,难怪她和淑妃老是互看不顺眼,又当不上皇后,她所生的两位公主婚配也不顺利,一直找不到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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