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光祖说:“这个事情我来搞定。拖拖拉拉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范光祖眼窝乌青,和上次庭审时比似乎是憔悴了一些。诉讼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不管是胜的一方还是输的一方,都没有那么轻松容易。
谈话结束,覃望山给陈哲打电话汇报谈话的进展。声音太吵,音乐很耳熟,是一首千禧年的流行乐。听不清陈哲在说什么,覃望山忍不住问:“你在哪里?”
“纯k。”陈哲大声喊:“你来玩儿吗?”
覃望山觉得天灵盖抽痛了一下,立刻拒绝:“你好好玩,我们回头再谈。”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似乎是在害怕从电话那头传来的音乐声。每个音符都有莫名的吸力,能把他的灵魂通过网络信号传送到ktv的包厢里去。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回到丁少骢三十岁生日那天,如同全息影像。他送完客户、满身疲惫地走进包厢,看见左立被丁少骢的狐朋狗友围住,唱的也是这首歌。他好看的、修长的手指抓着话筒,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眼神流动着,一点一点朝他浸润过来。
不管过了多久,覃望山猛地看见他,第一眼总是这样的感觉。朦胧的、却是勾人的。无意的,也是刻意的。
覃望山曾经问过左立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左立大约是睡着了,没有回答。那天是中秋节,出了很多意外,所以覃望山记得每一个细节。
丁少骢是不请自来的,他注意到左立在看见丁少骢的刹那脸色煞白,也在接住丁少骢挥过来的拳头后感觉烦躁气闷。
姜昕的事也是瞒着他,晚饭吃完过后才打电话说要来。这件事外婆季霄早就知道,也是一起瞒着他。在相亲这件事上面,父母长辈们是坚定的同盟。可能因为丁少骢、也因为姜昕来了,左立急于离开,覃望山没办法开口留人。他看着左立上了出租车,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后来姜昕说要去看电影,覃望山不太乐意,季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仿佛覃望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从小到大,季霄一直是最娇惯覃望山的那个,这次却疾言厉色命令他必须去。覃望山让步了,带着姜昕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电影院。买票时收到信息,他以为是出票短信,实际上却是田炜发来的照片。
是在某个酒吧里,左立和女人调情的照片。照片里左立只露出半张脸,眼神依旧是朦胧的、勾人的,像他每次乍一见那样。
他似乎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每一个人。对丁少骢、对林栩栩、甚至对齐铭。从看到那张照片开始,覃望山就沉不住气了,他有很多话想问左立,但又怕自己犯了职业病,开口就变成质问。电影从头到尾没听清一个字,把姜昕送回去之后,他飙车回了家。
左立睡着,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睡着。眼前的左立和照片里的左立重叠起来,覃望山忍不住在他耳边问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左立没有回答,可覃望山知道他不会记得。
覃望山步行回到所里,把自己关进办公室。许畅今天休息,他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材料,自己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走到门口,听到刘玉松和人聊天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根本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刘玉松大放厥词,明里暗里说的都是讽刺他的话。说覃望山不择手段抢了他的案子,却没有掂量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的水平,大好形势被他弄得一塌糊涂。覃望山站在茶水间外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才拿起杯子走了进去。
刘玉松看见覃望山的一刹那,表情略微尴尬,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从覃望山身边挤了出去。
覃望山也不太确定他和刘玉松的关系是从何时开始加速恶化的。虽然他一向看不上刘玉松这个人,但一直是保持着礼貌和体面,毕竟大家同在一个律所,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想起许畅偶尔背地里跟他聊聊所里其他人的八卦,她认定刘玉松就是嫉妒他、想逼他主动离开。
覃望山觉得好笑,几句闲话能有什么用。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转所的意愿。除了有一两个不太处得来的同事,覃望山在永勋干得还不错,这几年的案子做下来,也有磕碰和挫折,大体算是顺风顺水。
顺境里面的人总是不愿意做出改变的,感情里也不外如此。他自认为保持忠诚、待人体贴、包容大度,愿意付出也有所保留。这一套原则运行有效,让他在感情里潇洒体面。但原则在左立这里受了挫,覃望山自我检视过,却仍旧抓不住问题的根源。
作者有话说:
相关前情在喜5和醉1。
第94章雾2
雾2
覃望山没有回自己在市中心的大平层,而是去了父母家。母亲梁玲提前一天就打电话过来,让他回家吃饭。他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嘴巴上答应着,实际上不回去,父亲的身体刚有些起色,他还得小心周全。
覃望山到得有点晚,父亲明显不太满意,上桌时就沉着脸。梁玲说:“儿子工作忙,你拉着一副脸给谁看?”
父亲哼了一声:“工作忙,家庭就不用顾了吗?已经快要四十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工作能给他暖被窝,能给他生小孩儿吗?”
父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忘记他曾经也是典型的工作狂。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上个月他主动从岗位上退了下来,近来心理落差大,脾气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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